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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美注定永世长存,百代如初,是时光的手劫掠不走的丽质,情不自禁的诗人不惜滥用讴歌来赞美的风姿;是让人痴迷的光彩照人,悠悠的诗行也道不尽的活色生香;是玫瑰也为之嫉妒的髓有浓香,不见凋零的千娇百媚,连记忆也难以留存的无形雅致。
世人皆知冥王坐拥富裕丰盈,却不知那比起他藏于库内,真正留心的瑰宝不过是沧海一粟。黯淡的装潢与阴森的幽居只衬得他越发光华熠熠,就如串起珍贵翠石的绳线即便再平凡无奇,也半点无损其独一无二的潋滟荣光。他定是自然最引以为豪的造物,最用心良苦的主题。那世人眼中美貌绝伦的海伦不过是粗制滥造的仿品、虚矫粉饰的枯槁腐朽,倾国倾城的花中之魁见了他也得忙羞躲藏,怕成为公然出丑的笑柄。纵使是目不能视的瞎子,也不会将粗糙丑陋的劣石与圆润饱满的明珠混淆。诗人吟唱的歌调总有相同,如画家写生的美女往往相似,可至美之高不可攀,再精巧细腻的画笔也难以描摹出其最浅薄的投影,试问廉价的颜料在苍白的画幅上做着战战兢兢的点缀,又怎能把壮阔的海澜绘得栩栩如生?
忒休斯痴迷地以目光追随眼唇的美轮,以心神勾勒手足妙廓,不禁深深哀叹,丰彩美物总被蛮横的暴行所掠,就如含香蓓蕾难逃毒虫侵蚀。本该赢得更多的赞美与颂词,领受不绝的爱慕与追求,却不得不终日伴随在阴郁的王者身侧,被有神通撑腰的暴戾胁迫,鲜活的花蕊与陈腐的亡魂为邻,就如风华正茂的青年无端横死,葬身凄凉的孤坟般牵动忧愁。
美颊的凝肤隐约漾起浅淡的笑涡,定是值得细斟慢饮的高雅恩惠;浮现荣光万缕的发丝间只别着根细小的白杨枝已优雅得胜过琢玉雕金,缄口不语的薄唇尤胜过万千美句;无需铅华雕饰,也不受口脂晕染,深邃如渊的黑眸微微闪动,漆黑的长袍安然地曳在地上,衬得略微露出一截的腕象牙般润泽,又晚雪般皓白,自有温暇的光辉焕发,连清心寡欲的风灵也忍不住躬身亲吻。
一把锋利宝剑想要贯穿胸膛尚且得战胜阻碍无数,殊丽化身的奇兵却无须告知便可长驱直入。可他虽于自己是高不可攀,于情场的劲敌却唾手可得。严酷的王者主宰了恬静的美质,萧疏的冬寒攫取了温和的春鸣,阴暗的隐蔽幽狱支配了噙笑的万美俱在。
只是摒弃了望而兴叹、求而不得的酸涩,能令这宫殿的至高主人情火飞腾,将柔韧的根扎于冷漠的磐石心里,把美奂无伦植入权威的绿眸,截然不同的脾性落落大方地立于身畔,牢固的宠爱可不就证明了醇和协调的悦耳乐章。
半晌等不来闯入者的回答,倒见他如痴如醉地以目光贪馋冥后的美貌,冥王的眸色阴沉了下来,径直吩咐从属神道:“既然来了,就让他们留下。”
“是,陛下。”
达拿都斯哪里听不出潜在之意,毕恭毕敬地行了礼,就幸灾乐祸地将未死便已魂不守舍的城主给拖走了——既然活腻了,就以死者身份顺理成章地永久留下。
阿多尼斯起初只是抱着好奇打量活生生的人间英雄,不料耐心地候了一会,他们不仅没说出来意,还呆呆木木地盯着他看个不停。近期他被自诩敏感脆弱的冥王索取过多次补偿,倒再不像过往那般迟钝无知了,心里顿叫不妙,可惜尚未来得及阻止,冥王便抢先一步采取了行动。
“陛下。”阿多尼斯见势不妙,忙起身先退了几步,谨防他又以这借口欺身压来,只是称呼不经意地又暴露了紧张的情绪:“我想你很清楚,这并非我的过错。”
“嗯。”哈迪斯随意应着,却不由分说地也随着起身,转瞬便逼近几步。
阿多尼斯的肩已抵住了坚实的墙壁,高大魁梧的躯体眨眼封堵前方的路线,大片的阴影彻底笼罩了他。植物神兀自垂死挣扎道:“……你要是想讨回那笔债务,我愿做个言无不尽的证人,却不该把它给扣到我头上。”
哈迪斯:“嗯。”
他应得爽快轻松,吻也落得火热决然,亲力亲为地检验了一番。所幸他知见好就收的道理,并未给冥后的疲软雪上加霜,锋芒毕露的强力进攻后,是彬彬有礼的温和撤离。
阿多尼斯方才逃不脱被吻上时,就心里无奈地做好了被拆吃入腹的准备,不曾想他戛然而止,庆幸之余,对这份罕有的克制也感到几分不可思议。
哈迪斯观察得精微,敏锐指出:“你很诧异。”
阿多尼斯迅速掩饰道:“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