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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全都掏出来,蝶衣也掰了一大块山楂糕放到他的破碗里。老人拉着他们,千秋万代的感谢着。不论到了哪朝哪代,依然会有乞丐,只有这个才是永恒的。
☆、第八章
晚餐是那包点心,蝶衣把盆儿糕切了,码的整整齐齐的摆在盘子里。小楼用扦子戳了一块,在砂糖里滚一下,放进嘴里。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但是吃不到的就特别。蝶衣只尝了一点就不肯再吃了,他的牙齿现在几乎没有好使的,可小楼说他看起来只有四十岁,他决心保守这个秘密。
“师哥,我有一个宝物要给你看看!”蝶衣蓦地记起了什么,从硬面夹子自己那张员工证后面,抽出一张褶皱泛黄的照片。小楼忙接过来,眯缝着老眼一瞧,是他们在戏园老板那爷那里,与小花脸、翻筋斗、毯子功的“龙套”师兄弟们,以及奏乐器的各位师傅的合照。当年是打小鼓的歪鼻子李四叔保存下来的,临死前让外孙给蝶衣送过来,蝶衣把它当护身符似的随身带着。
小楼和蝶衣凑在黄黄旧旧的灯下,把故人细认。
“这是那爷!他现在呐?”
“在牛棚时就死了,胆汁都吐出来了。”
小楼闷不吭声。是那爷在关师傅面前保的他们,带他们在梨园行唱大、唱hong,唱成了角儿,可惜却保全不了他自己。
“这个长得高,是小三子!”
“下放到北大荒时得了疟疾,再没回来。”
“拉胡琴的王二叔!”
“二叔我见过他一次,腿被打折了,那时他还住茶食胡同,后来那一片都拆了,就搬到女儿家去了。”
“二叔平日待人最好,所以善终了。”小楼凄然的一笑。
“是啊。”
“这个。。。。。。”小楼指着照片最右侧一张年轻的脸,那个少年躲在众人身后,看着前面的两位红角儿、戏园子经理、班主等一干人,脸上的表情非常倾慕,“批dou咱们的小四呢?”
“听说红卫兵搞内斗的时候,他的成分不对,就被斗下去了。听说是疯了,也许早死了,全都一个样儿。。。。。。。”蝶衣不愿意再说了,脸上的表情黯淡下去。小楼知道他还在伤心,蝶衣真的是把小四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
“好了,不看了吧。”小楼合上了照片夹子,劝他说,“只剩下我俩,幸好平安,还拥有自由。”
蝶衣神色凄惑,慢慢的近乎低吟道:“师哥,我原先还有更早的照片呢,用镜框镶了,全挂在墙上。是我们在祖师爷庙前照的,关师傅在前面虎着脸坐着,大家剃光了头很庄严的站在后面,没有一个人敢笑,里面有小赖子、小黑子、小煤球。。。。。。抄家的时候都给砸了,我真后悔没像李四叔一样到山上埋起来。”
“还好没藏,万一真被翻出来,就罪加一等了。那时哪里有安全的地方?连紫禁城都不安全了,天子脚下,谁能想到。”小楼安慰他道。
蝶衣偏过头去,非常痛心,他细认这恋恋风尘,自己安身立命的旧地。在像今天一般的风雪中,他们被关师傅领了,到陶然亭下不远的一大片芦苇塘喊嗓,“力拔山兮。。。气盖世。。。”运气练声中,雪花落了满头满身。小石头还未有自己的戏衣,穿着件破棉袄,架势却威风凛凛,唱的咆哮声嘶。小豆子在身侧紧挨着他站,唱自个儿的旦戏,手最金贵不能冻着,就揣在师傅给买的荷花暖包里,头发也还没剃,清秀单薄的小脸上,顶着娘临走前用红绳给扎的两个小辫。蝶衣心痛神痴,眼里滚着泪珠:“师哥,我们以前每天喊嗓的地方,芦苇没了,变成一个野湖。哪天得空你陪我去看看吧。”
小楼来哄他,满口答应着:“好,一定去!”又连忙岔开话题,“天不早了,我们也早早睡下吧,明天就要去京剧院报到了。我们领导把院里唯一一部大哥大给了我,让我随时向他汇报,嗬!这家伙太棒了,一从兜里拿出来,方圆十里的人都朝你这儿看,好威风!”说着喜孜孜的要教他使用。
“我才不要这东西,怕弄坏了。”蝶衣没什么兴趣,慢条斯理的说,一边去拿枕头。他心里已决定把自己的床给小楼睡,嘴上却故意说:“哼,今天可别想我让地方给你。”
“我才没有这个心呢。”小楼已经豪迈的抱着铺盖卷抢先进客厅了,“我这人就爱睡地上,你要是让给我,我才会生气。”
☆、第九章
文艺界开会是随性而热烈的。重整河山待后生,小楼很愿意见见会议上那些有为的年轻人,又不知道怎么和他们相处,一大早就有些坐立不安,把他那件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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