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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完后,顾昭又回到宿云院,此刻天依旧黑着,他已经是身心疲惫,昨晚那不是还爬山了吗,还喝了点,就这样,他一头扎进被子,将身上脱光,准备睡个一等的翻身觉。
他这边才入梦,大清早的日头还未出来,却又被院子里的争吵声惊醒,遣人去问,却是自己家的四嫂子来家里索要年礼。
听听,多新鲜,大过年,做嫂子的堵了小叔子的门要年礼,那来的婆子还理直气壮的说了,家里的太太说了,她寡妇失业的,最是软弱,大礼就不挑拣了,素日小叔子在老家,家里的小主子都没收到过小叔叔的关爱,四嫂子觉得小叔子也是个不容易的,也不用多补就给一半吧,只要四年的钱,那边是准备了人口账簿的,从侄儿男女,到侄孙子,侄孙女,庶出的给一半便是……
顾昭在屋子里越听越气愤,一是好觉被打搅了,二是,他倒不是稀罕这几个钱,被人这样上门生讹,两辈子了还是头一次,那女人是不是感觉自己是个男人,不会跟她计较?这就大错特错了,凭什么啊?
“年年!”顾昭披了衣裳,撩起床幔喊年年。
“七爷,您不必起来,花蕊姐姐叫人去请老太太了。”年年从外间进屋,也是未及穿大衣,只是着了一身小棉袄,一边说,一边推了炭盆出来,去了夹剪夹了十几根红碳进屋烘屋子。
“去请大嫂做什么,大嫂来了也得给,惯得她们。”顾昭接了绵绵递过来的茶吃了几口又道: “去!把那账簿拿进来我悄悄,这老嫂子给小叔子记账我还是头次见,要开开眼。你去数数人数,一个也不能少了,好歹我也是个长辈,这钱该给。”顾昭苦笑,脸上有些疲惫,昨夜熬到半宿,精神实在不济。
年年嘟嘟嘴巴,这钱就是她个下人看来都不该给,平日看爷是个厉害的,怎么今儿就缩了呢,想是这般想的,还是不敢违抗,她磨磨蹭蹭的出去,没一会接了账簿进来,带着一股子气双手捧了给顾昭。
顾昭吸吸鼻子,觉得满鼻子凉风,接了账本,他也不看,只是随手像丢赃物件一般的丢到地上,对年年说:“去算个总数,侄儿男女一个人一年两个大钱儿,庶子减半,就给一个大钱,也不要说我这个叔叔亏了孩子们,爷做事向来公平,千万别给爷节省,这情我可不敢欠着,给足了,十八年,少一个钱儿都是我理亏!”
年年噗哧一声乐了,弯腰从地上捡起账本问顾昭:“爷,真的给铜钱儿?也……太……寒酸了吧?”
顾昭翻身卷进被子嘀咕:“我自己的钱,我爱怎么使是我的事儿,他们都不嫌寒酸,爷怕什么,我就这样,光棍一个爱谁谁!”
年年忍着笑取了钥匙跑进后屋,数了赏下人的吉祥花钱,一枚一枚的数了半篮子,多一个都没有。
过了没多久,那院子里又开始争吵,看样子是来人不依,一口一个七爷爷也不嫌寒碜。
顾昭气的火大,在屋子里拍着床板骂道:“平日子看着你们都厉害的不成,怎么就由着这泼皮无赖上门生讹,统统打出去,赖着不走的直接打死!大过年的给爷找不自在!打死完事儿!爷赔一副上好的棺椁钱……”
果然没一会儿,门外传来棍子打人的闷声,还有他奶哥毕梁立呜呜歪歪的训斥声,瞧瞧气的哑巴都说话了,没多一会,还有大嫂那边管事婆子带了人来撵人……
顾昭凝神听了半响,听到终于安静了,不由得十分泄气,这都叫什么事儿!他也不耐烦听管事婆子解释如何着急,如何来晚了,如何劝他不要生气,大过年的别跟寡妇计较之类的废话,倒是年年灵透,取了半贯钱赏了那婆子送她出去了。
其实这也不怪兄嫂没法子管,四嫂子就是一只会走路的人间凶器。她三足,不长菊花,吃进去从来不吐的货色,跟她计较才没意思呢!
如此这般的,顾昭复又躺下,睡到中午,他睡的这功夫,门下的南货铺子的掌柜,新买的庄子的庄头,老家平洲的工坊头目都早早的候着了,到正午那会,毕梁立无奈,只能亲自进来,哄了顾昭起床,今日必要把去岁的账目算好,没有主家拖账目过年的,这不吉利。
没办法,顾昭艰难的爬起来,拿凉水帕子擦了脸,换了衣衫,饮了一大杯老参汤,这才被抬了出去到堂屋听帐。
顾昭的田产比起普通官吏家算是多的,他明帐上的南货铺子,南边的田产,在大哥大嫂看了也还算成气候的一份产业,不过今日蛮有意思,凡是跟大哥那边有关系的人等,俱都出去避嫌,并不过来。
这堂屋里如今只有顾昭的人在,身边侍奉的花蕊,花丽也都躲在屋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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