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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黎的大众形象一直很优雅,他如此平静地坐在陶悠面前,丝毫看不出他儿时曾经有过这么一段经历。枣洼村,三年前媒体顺藤摸瓜曝光的极为黑心也极为著名的人口拐卖村落。
“后来才听说,可瑞是——方可瑞,她现在的名字——是你两块钱卖掉的?也没卖错人。那男的本来就是你父亲的下家。当时那一批他处理的有三个孩子,包括我和可瑞。之后的事情……我不想多说。”陆黎掏出了烟盒,“能抽烟吗——谢谢。总而言之,一次打拐行动后我跟她去了福利院。家里很快来找我。可瑞则是一对加拿大夫妻收养了,他们正好是我父亲的朋友。因此也一直联系到现在。”
陶悠平时很少有血色的脸庞带上了一丝红,动了动嘴唇,却没说话。
陆黎看了她一眼,说话依旧是不急不慢。“我知道,当时都小。你拿钱走掉,妹妹被拐卖只是恰好。其实怪不得你。”三年前,根据报纸上的消息具体了解时陆黎才知道了陶悠的存在。但他并不觉得需要联系陶悠,毕竟都是……两个世界的人了。而且看似陶悠过得很安稳。要不然这次拍摄宣传片,他也不会知道陶悠到现在还在找她妹妹。“上个世纪,国家对福利院儿童收养登记还不怎么完善,所以你到处都找不到她也是能想到的。”
“我……能见见她吗?”陶悠沉默半晌,终于开口。
陆黎看着她,似乎在思考在打量。他看不到她发丝下的眼睛,只听她声音变得莫名喑哑。
“我跟她提过你的事情……我再问问她吧。”说完,陆黎划开了手机,拨号,再度开口却是英文。
陶悠听不懂,心却开始狂跳。她妹妹……该说什么?和她像吗?她曾无数次幻想过见面是怎样。可是到底该怎样?说我很想你?说姐姐对不起你?说……我总算有家人了?
“直接视频吧,她怀孕五个月了,在加拿大家里。”陆黎说着,递给陶悠手机。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陶悠忍住了模糊的视线,尽量牵起嘴角微笑,想说话却突然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发不出声音,而视频里的人,似乎,比她平静得多——
这个陌生的少妇坐在沙发上。身边随意摆放着香奈儿包包,有只白色波斯猫正毫无顾忌蹲在上面舔毛,后面墙上挂着一幅油画,描绘的是夕阳下的树林池塘。旁边的英式茶桌上摆放着一摞时尚杂志,一叠精致的蛋糕,咖啡杯正冒着热气。落地窗露出一角,透出外面的草坪与刚刚才换水的游泳池。
沙发上的女人,衣着宽松随意却透着优雅,五个月的孕肚并不明显,气质更介于少女与少妇的风情。
“Cavin,不要在家里乱跑。”她朝某个方向说着。有个稚嫩的童声含糊地叫着妈咪,叽叽咕咕并不清楚。
方可瑞撩起耳边的碎发,看向陶悠的视线带着客气的疏离与掩藏得很小心的惊讶。“不好意思。我儿子有点调皮。”
陶悠张张嘴,没有说话。
“陆黎说你可能是我姐姐。不过之前的事情我已经都不记得了。”她笑笑,“嗯,以后有机会的话,见见吧。也欢迎你到美国来玩。”
旁边的小孩似乎跌倒了,传来哼哼唧唧的哭声。方可瑞匆匆说了声sorry就离开了画面。
陆黎也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在旁边问了句:“Helen不在么?”
“她要带小女儿去看牙医,所以我给她放了一天假。”方可瑞说着回到了沙发上,手里牵着一个还在抹眼泪的小男孩,棕色卷发,翘鼻子,正一边揉眼睛,一边忍不住好奇朝视频里偷偷张望,随后张着手臂叫着妈咪扑到了方可瑞怀里。
似乎信号不太好,下一秒视频便断了。
陶悠拿着手机,陆黎觉得她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十多年了。
陶悠所有的精力与不多的金钱,乃至她全部的青春时光,统统投入了寻找陶穗的过程中。她见过凌晨三点乌鲁木齐的街道,她知道哈尔滨在冬至的温度,她从来没有……停过。
周围没有人知道,起码陆黎和方可瑞不知道她这些年过的怎样。
陶穗离开一个月后,陶家老爹将陶悠送给了来村口卖艺的高叔,跟着去卖艺挣钱。那是一个草台班子杂技团,不到十个人再加一辆破旧的大卡车和缝缝补补的大帐篷,就这么像吉普赛人一样流浪在每个小城镇。
陶悠的儿童以及少年时期,都牢牢锁在了杂耍团那辆看似即将报废的大卡车上。她会转碟会滚杯,但作为最小的成员,她必须还得会一项只有小孩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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