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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党隐私,鱼肉百姓,却不会通敌叛国,图谋造反,当是遭人诬陷。乌雅遥更是绝不可能有反心,便真如您所想的投了敌,也当是事急从权、另有计谋。请皇上明察!”
乌雅羽话音刚落,便听一旁国丞怒道,“从权?都从权到敌国去了!何况,朝堂之上,岂容你一个妇道人家巧言狡辩?!”
国丞一言,大殿顿时炸了锅。朝臣们竞相咒骂。也听不清到底是在骂谁了。
“都闭嘴!”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便是发怒也只是冷嘲的谦谦君子,竟是放声大吼。大殿顿时又静得落针可闻。
到了此时,这女人竟还可以如此条理分明的雄辩?!真不愧是紫薇真龙。狄螭只觉浑身被抽空般,倦意上涌,什么也不想再说,不想再做。沉默了半晌,见那女子始终俯身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地面,身体微微的颤抖,终究还是低声道,“明察?朕如此昏庸,宠信奸佞,哪里有明察的本事?!罢了……罢了……乌极、乌雅逍削去官职。宫妃乌氏遣送出宫。乌家男女老幼奴仆牲畜一律不得出乌府,待朕‘明察’了再定罪!都散了吧……散了……”
乌家的恳求,国丞的指责,朝臣的议论,狄螭都不想再听。甩了甩袖,回到殿上软蹋上端坐,闭了双目。
众人都已经退下,只剩廖远、太子、贵和、乌雅羽和几个等待押送她的侍卫。
乌雅羽见帝王苍白疲惫的神色,心中痛极。跌跌撞撞到他身旁,颤抖伸手,却不知要如何接近。绝望之情扼住咽喉,竟是连只言片语也吐不出。
狄螭缓缓睁眼,望着身前女子。
那悲伤的容颜,那盈泪的媚眸,那向他伸出的颤抖的纤纤玉手。
往日恩爱全数涌上心头,顿时觉得心口痛如刀绞,口中一阵腥甜,几欲昏去。
多想再抱她在怀中亲密呵护,多想再温言软语让她开怀。可事到如今,他却再也给不了她什么。强自克制半晌,终究哽咽难言,只无力的抬手将她柔荑挥开。
众侍卫见帝王如此,知这娘娘从前再受宠,此后也没希望了。乌雅羽被侍卫拉下去,一直回头用含泪的眸子望着殿上的帝王,张口欲言却无语。
廖远至此,长叹一声,抱了太子离去。看孩子已经泪流满面,再呆下去,怕他年纪小,身子又弱,撑不住。
终究是所有人都散去,连贵和都被纹平帝挥退。大殿恢复之前的空旷,只剩他一人仍是端坐殿上。
真想闭目长眠,便不用这样长久的痛彻心肺,可终究不可得。
他是四国的皇帝,这条命牵系着多少人的生死,多少人的未来,多少人的梦想。便是生不如死,也绝不可舍生求死、任性妄为。
心痛欲死,便让心死了吧。
心若不死,岂不要就这样痛下去?
饶是他再倔傲,也受不住这般撕心裂肺的疼痛,也会被这痛折磨的疯狂。
好痛……可身为帝王,再痛也不可叫出声。何况他此时,也已痛到无力叫痛,只能颤抖着口唇,在黑暗空旷的大殿之上,喃喃无声的重复。
“缘尽于此,善自珍重。”
'第一卷完]
意到浓时怎忍舍情到深处无怨由 孤影月明应寂寞不问何处是归途
第二十二章 无雨宫苍桖送别 含元殿竹妃敬酒(一)
无雨宫苍桖送别含元殿竹妃敬酒
很难分辨榻上重伤昏迷的男子和榻旁眉头紧皱的帝王,究竟谁更苍白。陈非此刻却没了劝告的热情,甚至连斥责的力气也无。
刻意忽略了老太医的神情,纹平帝盯着那呼吸微弱难寻的手足,低声问道,“情况如何?”
皇上的病是多少年的旧疾,也非一朝一夕可愈。倔强内敛的性子更是自小如此,非他可以左右和改变。陈非轻叹,低头查看半晌狄离伤势,终究摇头,“小王爷之伤深入肺腑,又延误了治疗。失血尚未完全止住,高热又起,实在不容乐观。”
狄螭闻言俊颜越发苍白,透明如冰,哑声道,“可还有救?”
陈非抚髯深叹,“若是熬得过今明两夜,性命之忧或可免。”
听到老太医如此回答,狄螭周身漫过轻颤。
他此生最亲近的便是秦澈和狄离二人。想当年秦澈英雄盖世,却因四国人才凋零,纹平帝无将可用,而常年在各边疆间奔波劳碌,旧时伤病一再恶化,风华正茂便魂归九天。今日狄离竟也……
想到此,他只觉心口痛如刀绞,眼前黑雾飘过,如置身寒潭冰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