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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惠济大师做了什么,那女鬼像是被抽走了血肉一般,扒在地上形如枯骨,脸上颧骨高突,一双眼睛更是深深陷了进去,好似两个红色的空洞。只剩骨架的胳膊依旧执着的往屋里伸着,指尖扣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道长痕。
痛过之后,她的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阴森森的十分骇人。
容芜紧紧闭上眼睛,双掌合十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佛珠在额头滚动数十下后,太夫人的脸色竟红润不少,虽还未醒,但也比方才的弥留之相好了太多。
在颂经结束后,老侯爷和几位爷都围了过去,大爷容肃拉起太夫人的手轻唤道:“母亲?母亲可能听到儿子说话?”
老侯爷对惠济大师深深行了一礼:“多谢惠济师父,不知夫人得的是何病?”
“阿弥陀佛。侯夫人是病非病,解铃还须系铃人。”
几人面面相觑,均不得要领,三爷容隽再次恭身求问道:“大师此言何意?还望深解!”
“世间万物皆有因缘,强拆不得。侯夫人本无此劫,但不知因何替别人挡了一番,也是天意。”惠济大师阿弥陀佛道,直听的容芜浑身直冒冷汗。
替别人挡了一劫,可不就是替茂哥儿受了灾吗?
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竟是她将那女鬼赶了过来,是她无意间改了茂哥儿和太夫人的运数!
看着病榻上不醒的老人,容芜心中愧疚纵生。
“敢问大师,我母亲的病如何才能好起来?”大爷容肃道。
“运数既已变,不可强求,只能侧解。”这回惠济大师没再难为众人,直接继续道,“侯夫人身子不便离开,当选一位至亲之人,代她入住朝恩寺,日日焚香诵经,抄文斋祭,或可渡去负累。”
“…至亲之人?”
“我去!我去!”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容芜跪着往前爬了几步,急急道,“我愿替祖母前去朝恩寺!”
“阿芜!你出来捣什么乱?快回去!”见女儿冒失地跑出来,三爷容隽先是吓了一跳,接着轻斥道。
容芜没有理会父亲,而是正了正身子跪在老侯爷和惠济大师面前,面容肃穆道:“祖父、大师,容芜乃祖母至亲之人,愿替她老人家焚香诵经、抄文斋祭,换得祖母早日康复。”
“阿芜,你可是认真的?”老侯爷没想到这个小孙女会第一个站出来,迟疑的问道。
“阿芜自然是认真的。”
“父亲!阿芜年纪还小,身子又不好,怕是会耽误母亲的病情…”崔氏见状也上前几步,跪下道,“更何况她还没上过族学,字都不识几个,如何抄写经文?儿媳愿替母亲入住寺庙,虔心拜佛,为母亲祈福。”
“阿弥陀佛,三夫人并非侯夫人的至亲之人。”
“那依大师所言,本侯的小孙女可行?”老侯爷眉峰一挑,察觉出了话中之意。
惠济大师看向容芜,唇边竟微微浮出一丝笑意,淡淡道:“四小姐乃朝恩寺之有缘人,若她愿去,必是最佳人选。”
容芜闻言若有所思地抬眸与他对视,看到他眼中似有深意,更是心中高悬不定。
众人以为那句朝恩寺的有缘人,指得是上次昏迷也是因惠济大师而醒来,故为有缘。而容芜听的,却好似带有另一种意思。
上辈子,她曾在朝恩寺中一住便是两年,与诸位师父朝夕相处,自然是难得的缘分。
从十三岁到十五岁,她都是以佛为伴,日日吃斋度过的。
太夫人病了,可有至亲之人代她入寺,而那时的容芜只有靠自己进去。本是豆蔻年华,容芜却已有了异于常人的表现,府中担心她是被邪物侵体,扰了心智,故而听从惠济大师的话,让他将容芜带走了。
不得不说,在寺庙里的那两年,是她一生中最安稳惬意的日子。鬼魂不敢靠近这里,只要她不出去,便不必担心被纠缠恐吓,对于惠济等诸位师父,容芜更是打心眼里感激的。
如此回想着,不由对着面前的惠济大师笑了一笑。
不论是想要弥补自己对太夫人造成的伤害之过,还是真的愿意重新住到寺庙里,她都是不后悔今日站了出来,做出这个请求。
“阿芜已熟背《百姓谱》,平日里也有照着字帖练字,就算仍旧难登大雅,但阿芜必会认真去抄写经文,心诚则灵,想必佛祖是会体谅的。”容芜再次叩首道,“请祖父成全。”
老侯爷颇为感慨地看着地上瘦瘦小小的孙女,亲自弯腰将她扶了起来,摸了摸发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