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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澄澄的一锭银子,就在她鼻子前面,骨碌碌打几个滚,停下来,反射着阳光,亮得刺目。将要远去的队伍里,一群武士拥簇纯色神骏的白马。马背上,劲装的美丽少女回过头来,绽开笑容,执着马缰的手朝着这边抱了抱拳。
一瞬间,仿佛阳光都随之暗淡。
容萧傻傻呆呆趴着,嘴巴半开,下巴掉下来。
——只可惜人家抱拳的对象,明显是旁边已经一脸不耐烦的狐狸精。
摔倒的到底是谁?
眼前的银锭,恍惚间,好像裂开了嘴在嘲笑。
“你要趴到何时?”头顶狐狸精冷声如冰。
容萧咬牙,憋着一口气,慢吞吞爬起来,拍去新衣上的灰尘,愣了愣,弯腰将银锭捡起来。摔一跤,换来一锭银子,也算不错,既然人家愿意补偿,即便给得这样嚣张,这样瞧不起人,无论如何,不能跟钱过不去。刚好,存银殆尽,就算是有人雪中送炭。这么大的一锭银,该是能用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算是提醒她生活费的问题,总不能等到坐吃山空。她瞥一眼身旁的狐狸精。要想靠他,显然绝无可能;靠她自己,又该从何入手?
百无一用是书生,可惜她连书生都不是。
这么一想,身上沾了尘灰的新衣,怎么看怎么觉得奢侈。
……
沿着很快恢复如常的街道,回到那个也叫做平安的客栈,掌柜老远就在招呼饭得了。那只曾被踩到尾巴的大黄狗本来摊开身体在院子里睡觉,一见他们进门,跳起来夹着尾巴朝后院跑,一时惊得客栈里头鸡飞狗跳。
大堂里一张桌上摆了碗碟,飘来肉香阵阵,小二在一旁笑得五官都聚在一起:“公子可要酒?小店有上好的竹叶青,”压低了声音,“还有我家掌柜酿了二十年的女儿红……”
靠窗的一张桌前,坐着另一位客人,素衣秀容,手上端了茶一口一口抿,左手桌面上放着一把黑鞘的长剑。一人一剑,冷淡疏离,全然一副闲人勿饶的姿态。
容萧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女侠客嘛——虽然搁在那个时空,就是一女黑社会。
这家店看起来不怎么样,厨子的手艺还过得去,几样小菜,也算别具风味。容萧吃得眉开眼笑,只觉得,这是自己被萧至和丢来之后,最幸福的一刻。
吃到一半,被掌柜遣出去买米的小二出院门时,与一个急着进门的人撞个满怀。对方差点被他撞倒,吓得他惊叫着出手拉住。
“咦?”容萧含着一嘴菜忘了嚼。跟小二撞在一起的人,是昨晚借宿人家的老妇人。
老妇人挣脱小二搀扶的手,笑着朝大堂走了过来。
“公子,小哥,万福。”
“大娘?”容萧匆忙咽下嘴里的东西,起身迎去,“你怎么——”腰间突然一紧,步子再也迈不动。她低头看看,腰间横着纤细的竹筷,如若千钧,将她稳稳拦住。她侧头看看身边狐狸精,却见他抽回竹筷,随手扔在了一旁。她莫名其妙地撇撇嘴,重新迈步,抬头之际,却又呆住。
小二正将竖在门口的招牌扶起,掌柜站在大堂门口,骂着“不长眼”、“着急忙慌”之类的话,可是院门内外,哪里又有老妇人的身影?
难道眼花了?耳朵也“花”了?
容萧呆呆站着,一股凉意莫名从脚底升腾起来。
“喂,”她干巴巴地低语,“我刚才看见——”
狐狸恍若未闻,拿着掌柜新送上的干净竹筷,在肉盘里挑挑拣拣,一副众生不入我眼的拽样。
容萧问了半句话,后半句怎么也问不下去,呆呆坐回,面对着桌上的美味,再提不起一丝一毫食欲。
……
……
夜深人静,容萧始终无法安睡,总是莫名惊醒。又一次睁开眼时,借着手电的光,看见原本在她臂弯熟睡的白狐,不知何时起身,静静蹲坐在床沿,朝着门,背脊上的长毛随着窗缝里吹来的风轻轻飘动。听到动静,它回头看她一眼,淡淡道:“呆在房中。”言毕跃下地,在紧闭的房门前消失。
容萧再也无法合眼,裹紧了被子,蜷缩在床角,紧紧盯着白狐身影消失的房门,越来越不安。
时间缓缓流逝,客栈里,仍旧静悄悄不见异常。
——只是实在太静了。
恍惚中,容萧仿佛又回到那些个独自呆在密林中的夜晚,孤独、寒冷,还有恐惧。
不过才两三天的轻松,她竟然已经忘记了摆在自己面前的残酷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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