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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水马桶无声激旋出一个涡。隔了一晚她依旧觉得疼。似幼时淘气被野蜂尾针叮过后,热剌痛意一阵阵,蜇得慌。这样她就冲了一个清水浴。水流倾洒,她想起云敛月霁他也曾抱着她来洗浴,又抱她坐到窗前矮榻看他换寝具。洁净床单铺展开,他这里抻抻那里拽拽笨手又笨脚,她却被他难得的笨拙给萌得心都要化掉。
或许女人的身体真是从心的。石康那个老流氓就曾在书里说:小雏儿变女人,总会流几滴失落的泪,然后从此不顾一切的,把所有交给那个第一个上了自己的男人。她倒是不想哭,亦不觉得有失落,她只是愈发的依恋与软弱。仿佛填补了他心上的空洞后她却成了无心人,裂空之下她若离开他,自此将再无所依傍……
蹑手蹑脚回到他床前,她静静聆听他呼吸。视线适应了黑暗她看到他仍维持着先前的睡姿,头微勾着侧枕着,像俯就,像等待,像“妳还不回来吗?”最后的大问号。
有一霎,她想如果这个时候她离开,睡梦中的他可会有察觉?然而下一霎,她已不由自主掀开被角轻轻钻进去。终究她做不到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不是么?终究她还是舍不得,这人生的中间点,就此戛然无声地遁逃。而几乎是马上,他温暖怀抱就似大氅般裹覆。“怎么这么久?”他让她面向他,吻也随之羽毛一样又轻又密地飘落。晨曦的海潮汹涌澎湃着,载着他欲惑她激流里游弋。
竭力按抑下惶惧,她用啄吻回应他,吻他深邃的眼窝吻他削挺的鼻,吻他性感的下巴沟吻他喉间的苹果蕊。细嫩指尖儿亦寸寸感受着他,先是他宽广的肩,再是他结实的臂,再是他健硕的胸膛与紧窄的腰……如同很多男人对乳|房的痴迷与执念,是源自潜意识中对母体的眷恋。鲁格…肇嘉亦曾说,“于孩子而言,不能获得或满足内心深处对父亲的期待是痛苦的。这痛苦或许会伴随人的一生,或许或随着时间推移产生分裂和精神症状。”
具体到沈一一,她从不承认她对父爱有期待,邂逅纪小鄢前,也绝对没有大叔控。然而遇到纪小鄢后,她却不可遏止地迷恋他的强悍与肌肉,仿佛那隐喻着她从未曾享有的父性,于时光之彼岸遥遥召唤着她心底深匿的那个小女孩儿。
而她家阿作西也的确好帅呢不是吗,脱了衣服可以给米开朗基罗当模特,披上铠甲则可去扮战神阿瑞斯。她是如此地迷恋他,像盲者迷恋四季的味道,像失聪者迷恋山泉的湍泷,像匍匐的禽迷恋浩瀚天宇,像渊谷鱼迷恋水上的阳光。
这样的抚触注定青涩,纪小鄢却被惹得连连抽气与低喘。“还疼么?”他又问。她怎么好意思答。停下来曲身偏颊她贴紧他第四根肋骨处,他养尊处优的韧滑皮肤下蕴着丰沛的力,心脏跳得很慢,咚—咚—咚,一下下,直敲进她空荡荡的胸腔里。
潮汐稍平。纪小鄢展臂撚开床头灯,再一个侧转,揽她蜷卧于他身上。被子滑落,他探手入她披了一脊的发,那发丝细细密密海底一样沉默而幽凉。“后悔么?”这个男人有得是耐心,狩猎或问询。沈一一摇摇头,右耳垂上粉红钻凉凉恰蹭过暖硬茱萸一点点。潮汐又起。都市的摩天大楼阻绝了天籁,却有惊涛卷起千堆雪。
“还想要。”抬起她头他望定她,眉微蹙,唇微抿。她静静凝视他碧浪滔滔的眼,阒然搂住他脖颈。深海持明他是浮沉里引领她不灭的烛,知道她还怕他就仍是按兵不动的。又大概是混血的缘故吧,他有很重的唇髭与须髯,不过才一宵已盛如离离原上草。胡茬儿刮过她幼细的肩,挑起战栗和刺痒,她本能退缩反被他更牢圈在臂弯里。旋即他坐起牵她如茑萝缠绕乔木挺屹的干,再绵绵逗引薜荔萦丝嫩弱的蕊。
天光云熠,雾霭流虹,蓝沼清池间有盈巧洁白的贝缓缓开。爱那么短,遗忘那么长,如果所有往事都逃不过随风逝,她愿用切肤的痛楚来记认他。然后容纳这痛楚如容纳一滴泪,再磨砺一滴泪似贝生珠。这样他就会一直陪伴她了吧。无论她走得有多远,有多久。
……
『亲爱的瓦洛佳,今天是我到泽州的第二天。上午去看了中介所介绍的出租屋,下午就从酒店退房搬来了。租住的房子离泽大北校区很近,很有一些年头了,里头一应家具倒齐全,妈妈和陶陶又简单添置了几样小物什,我在泽州的落脚点就算搞定了。妈妈明天回滨城,陶陶后天去北京;泽大的吴教授也已联系妥,明天开始上课,每周共三节。上课时间吴教授定,他什么时候有空,我什么时候去。亲爱的瓦洛佳,请你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其实也不算不辞而别吧,毕竟那天我已说得很明确……我会好好保重我自己。希望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