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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美国飞机突然来了。
我们的部队已经发警报了(就是急促地敲锣),可朝鲜同志却没有及时隐蔽。据说朝鲜方面有规定,与志愿军同时遇到袭击时要先掩护志愿军。当时我们不知道,还以为他们不懂防空,有的人就去拉他们,结果他们反而跑开了。
空袭过后死了不少朝鲜人。要知道,他们都是住在附近的老百姓,死掉的都是彼此的亲人。可是,在现场,没有人哭,一点哭声也没有。离我不远有个女同志,背上背着个一岁大的孩子,当妈的没事,可孩子被弹片打死了。她解下孩子,抱着看一看,放在路边上,然后就拿着锄头继续修路——那是很年轻的一个妇女啊,把脸都憋青了,可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出来!你相信吗,这时候要是冒出来个美国鬼子,大伙都能把他吃了!战争呀,把人的心都练狠了。
“朝鲜人民的确很坚强”,朱正常接着老邓头的话说,“都说朝鲜电影哭哭笑笑,其实战争期间我很少看见朝鲜同志哭。即使是在医院,我们的新兵也有哭的、有闹的,可就没见朝鲜同志哭叫过。说起来,哭得厉害的就两次,一次是1953年停战,医院里所有人都哭,战士哭老百姓也哭。再一次就是1955年我们回国,头一天,人民军的李团长说要把我们抬着送出营地,我们团长说,你一个团我也是一个团,你怎么抬我?李团长说你就是一个师我也要抬。结果第二天人家真来了两个团,加上老百姓,人山人海啊,愣是把我们一个个从军营抬到了火车站。大家舍不得啊,哭啊,人民军的小姑娘,围着火车车厢唱歌,哭了唱,唱了哭的……那都是真感情啊。”
说到这会,马甲想听的打仗的事还没开始呢,这怎么行。“邓伯伯,你还是讲你打仗的故事吧。”
“我打的仗少,春节过后上前线,端午节就下来了,没什么好说的……”
“哦,可不能这么讲”,朱伯伯又插话了,“老邓你第一次作战受奖,最后一次作战立功,很勇敢的嘛”。
据老朱介绍,老朱老邓他们于1953年2月到常德里集结,那时候二十四军正担任上甘岭地区的防御任务,春节过后,他们这批人员被补充到七十师。老邓到一线连队,先是在下甘岭二号阵地,后来又转到上甘岭的东南阵地;老朱则到团部任参谋(敢情他这个曾经的连长是从来没带队打过仗的),到团部先熟悉了几天业务,第一次看战报,老朱就在各营上报的嘉奖名单中看到了老邓的名字。
“其实,那天我什么也没听见,我都冻木了”,老邓开始叙述他的第一次战斗,“那天我跟着魏班长他们放观察哨……”
1953年上半年,上甘岭地区的作战方式主要是坑道防御。据老邓描述,坑道是建在山背后的,有大有小,大的能藏一个连,小的只能躲几个人。平时部队都在坑道里,山脊的阵地上只留几组观察哨,除了固定观察哨,还有流动的侦察小组(这“流动侦察小组”或许就是现在所宣传的狙击手?)。放观察哨的一般都是有经验的老兵,老邓这样的新兵能参加这个任务,是因为他“有时间”。那时候全连上下谁都没有手表,连级干部掌握时间要也靠闹钟,而闹钟就装在个木盒子里,由通讯员挎着(连长问:“时间?”通讯员就赶紧往木头盒子里看一眼)。通讯员的另一个宝贝是手电筒。所以他日常三件事就是擦枪、检查电池、给闹钟上发条。老邓说,当通讯员的最怕摔跤了,因为一个跟头下去,人伤了没什么,闹钟和电筒可都是带玻璃的宝贝,摔坏了可不得了。
各观察哨位需要掌握时间,由于老邓这时已是指导员的通讯员,于是他就带着盒子闹钟参加值班了。
老邓当通讯员的原因有两个版本。以老朱的说法是,他们这批补充兵四川人多、山东人少,而70师的连营级干部大多是山东人,所以老邓当通讯员是因为了老乡的缘故。可按老邓自己的说法,他当通讯员是因为他会用留声机。原来,老邓到连队报到的时候,连长和指导员正在为一个洋玩意伤脑筋。前几天,兄弟连队搞了次成功的夜袭,弄回不少好东西,他们连长跑去“分浮财”,别的没要,就抱回来一台留声机。连长和指导员都知道这是个能唱歌的机器,可就是怎么摇它也不响。老邓毕竟当过车马店的少掌柜,见过世面,在旁边看了一会,忍不住告诉长官,留声机是需要唱片配合的,没有那个圆盘盘,这台机器唱不了歌。连长和指导员一听恍然大悟,连夸老邓聪明,决心把他留在身边好好培养。于是乎,老邓就当上了指导员的通讯员。
那天晚上,老邓参值的观察哨在2号阵地的最西侧,差不多相当于下甘岭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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