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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汉武打开柜子拿出一个包,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清单。这是李小琳生前的,他边说边把包打开,手表、碎了的手镯、钱包、水费单、手机、电话号码本、卫生护垫、安全套、钥匙……
李小成在清单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父亲这时说了一句话,这是他上了汽车到现在近四个小时里说的第一句话,我要看我的姑娘。
胡汉武说在殡仪馆的费用,一个叫陈有源的人已经付了,他是李小琳生前的朋友,他等你们来。说着他拨通了电话,让陈有源去殡仪馆,说李小琳家里来人了。
胡汉武开车送他们去殡仪馆。去的路上,李小成看见了花店,突然想起早晨无端想起的那句去我的墓前献白菊的话,他想,回头一定要献给姐姐。
车子刚在殡仪馆门口停下,一个年轻男子跑了过来,胡汉武说,这就是陈有源,然后介绍他们认识,说这位是李小琳的父亲,这位是李小琳的弟弟。
陈有源的眼睛湿润,嘴巴张了几张,好像也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于是,就一起进了殡仪馆。
一个抽屉一样的东西被打开,姐姐躺在那里,李小成看见丝丝的白气从抽屉里散出来,姐姐脸上一层霜。他站着没动,好像怕惊醒了姐姐。
父亲蹲在地上,看着他熟睡了一般的女儿,忽然,他的双手托了她的头,把她半抱在怀里,他准备抱起她,他要带女儿回家。可是不能就这样带女儿回家,这有政策的,胡汉武阻止了他。
他缓缓把女儿放回了抽屉,蹲在那里。
李小成也蹲了下来,理了额前一绺滑下来的头发,染了冰霜的头发,抚着姐姐的脸,冰冷的脸,一滴眼泪摔在姐姐脸上四分开来,父亲推了他一下,说眼泪滴在小琳脸上,下辈子你姐脸会长斑的,不好看……
这年月谁没点儿感情烂账呢(2)
屉子被陈有源缓慢地推了回去,父亲还蹲在那里,将双手贴在屉子上,像是要把自己的体温留下来。
胡汉武离开时,和他们握手,要他们节哀,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又说,尽快让李小琳入土为安吧。
父亲问,这案子都没破哪?胡汉武说,不影响的。
李小成和父亲茫然地站在大厅里,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办,好在陈有源在。这时陈有源说话了,他说和小琳以前是同事,后来,他停顿了一下说,后来我们谈朋友了。他说,伯父,小成,我也不知道怎样安慰你们,就想着早点让小琳回家,她待在这里怪冷的。
这一句话,让三人抱在一起哭了起来。父亲说他不懂城里的丧葬,因为在白莲镇还保持着土葬的习俗,能不能接小琳回去?
陈有源说,这样子不能送回的,得火化……父亲也没有坚持,请陈有源张罗。
接下来,陈有源跟工作人员商量明天的事宜,化妆,告别,火化,骨灰盒。谈妥了,交钱的时候父亲拦住了陈有源,把帆布挎包打开,那里放着几沓理得整齐的钞票,说这钱是小琳挣的,现在给她用上。这话说得三人又抽泣起来。
父亲胡乱在脸上抹了几把说,还要给小琳买几身衣服。陈有源说,已经买了白裙子,小琳一直喜欢穿白裙子。父亲说他想要给姑娘买件棉大衣,穿厚点好些,马上就是冬天了。
九月的城市依然很热,他们买棉大衣费了一些周折,不过还是买到了。李小成给姐姐买了一双长筒的靴子,他十岁时答应过姐姐的,他说长大了要给姐姐买长筒的靴子,这样姐姐的脚就不会生冻疮……
办完这些事已是傍晚,陈有源要领他们先去吃饭再去旅馆,李小成也劝父亲去喝一碗热汤,父亲摇头。
这样,也不用住旅馆了。李小成说有姐姐的钥匙,永宁巷他去过的。于是,陈有源领着他们去了永宁巷,路上买了饼干、方便面、火腿肠。
李小成注意到陈有源没有问路,径直地走着,不过他马上回过神了,因为他是姐姐的男朋友。
他们在一扇门前停下来时,天已经黑了,别处的灯光让他们的影子挤在门上。李小成拿出钥匙,缓缓地打开门,姐姐的气息扑了过来,他迟疑了一下,接着跨了进去。
别处的光映在房间里,不明也不暗。电脑的鼠标还闪着蓝光。
李小成问陈有源知不知道灯的开关,陈有源应了一声,接着灯光像花洒里的水一样从头顶洒了下来。
李小成缓缓注视着这个一室一厅的房间,陈有源沉默着倒了两杯水。
李小成把杯子递给父亲,递水时他感觉到了水温,依他的经验三天前的水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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