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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郭沫若不顾这些,也顾不上这些。他一到上海,在连住处尚一时找不着的情况下,就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工作中去。他深知,作为活跃在(或者说“挣扎在”)国民党统治区文化工作者的有影响的人物,既肩负着党和毛泽东的嘱托,又时时为文化界同仁所期望,自己是只能全力以赴地投入紧张的战斗的。他不仅在上海四处奔忙,还要席不暇暖地跑到当时的国民党首都南京去参与和促进国共两党的和谈。
由于国民党的顽固态度和死硬政策,促进和谈当然是白费力气。但是,郭沫若却有机会在南京见到中共负责谈判的周恩来。
周恩来和郭沫若是老朋友,北伐时期二人在广州结识,抗战开始又在武汉共事,一直到在重庆坚持到抗战胜利,二人除有党的工作关系,私人之间可谓已成莫逆。在和周恩来的接触中,郭沫若不但认真地完成周恩来所交任务,也从中学到许多东西。
南京的梅园是一座雅致的小院落。整洁的楼房,小巧的庭院,让人感到这里一切都是那样井然有序,生机盎然。
周恩来听见郭沫若来访,赶快迎了出来。
郭沫若见周恩来出来,先是一愣,似乎有点吃惊。他怎么也想不到和周恩来分别不过两个多月,原来风度潇洒的老朋友竟然变得如此消瘦,头发很长,胡茬满面,脸色也显得有些苍白。
“周公,几日不见,如此消瘦,身体如何呀?”郭沫若十分关心同时也有点伤心地问。
“我很好,我很好,就是工作忙一些。”周恩来忙加解释,以便消除老朋友的担心。
“我是担心……”郭沫若还想说什么。
“没有事,没有事。现在主要是工作太紧,条件太困难。”
周恩来没有时间谈别的,立即向郭沫若介绍国共两党谈判情况。他一方面详细谈了国民党提出的方案,另一方面也谈了共产党方面的对案。然后对郭沫若说:
“郭先生,很明显,国民党方面根本没有谈判诚意,你们来促进和谈当然好,不过看来我们都在白费力气,白做工呀!”然后话锋一转,说:“虽然是白做工,也还是要做,可以教育人民嘛,可以让广大群众看清楚国民党到底玩的是什么把戏嘛!”
郭沫若一时还不能完全理解周恩来的话,不免带着疑虑同时也怀着沉重的心情对周恩来说:“做最好的争取吧!做最好的争取吧!”
好像国民党是特意为了教育郭沫若以及其他来南京促进和谈的和平民主人士,就在他们到达南京的第三天即6月23日晚,周恩来派专人到郭沫若下榻的中央饭店接郭沫若到梅园新村。一进门,郭沫若就看见周恩来满脸严肃并带几分气愤地坐在客厅里。几乎顾不上寒暄招呼,周恩来就立即告诉郭沫若:
“刚刚听得的消息,上海赴京请愿的人民代表还没有进到南京,在下关就被阻止,还挨了打!”
“……”
“马叙伦、阎宝航、雷洁琼、陈震中等人都被殴打致伤。”
“……”
“特务流氓很凶,对民主人士一点不手软。”
郭沫若一直是瞪大眼睛听周恩来介绍情况,插不上话,也不知说什么好。等周恩来说完,才迸出一句:
“唉,实在连做梦也没有想到,又是一场较场口事件,又是一场较场口事件!”
他立即同周恩来赶赴中央医院慰问被打受伤代表,并帮其他代表安顿好住处,直到第二天凌晨四点多才回到自己休息的饭店。
郭沫若躺在床上,感到很累很累,但他一点也睡不着,脑子里一直在想几个月前发生在重庆的流血事件,嘴里也不停地喃喃着:“较场口!较场口!……”
耳旁又回响起周恩来的话。他猛然觉得自己对周恩来的话似乎比原来更清楚,也更理解。
国内形势紧急下滑。国民党发动的内战像是一匹脱了缰的野马,任你怎么控制也控制不住。
下关暴行之后不久,接着是远在昆明的着名民主战士李公朴、闻一多先后被国民党特务暗杀。
郭沫若也被特务盯梢,大名也被列上黑名单。但是,这丝毫没有吓倒郭沫若,他仍然照旧发表谈话,写文章。
国民党见不能吓倒郭沫若,可一时又不好下毒手,又用拉拢的办法,让郭沫若做“国大”(国民大会)代表。
郭沫若不吃这一套。他公开声称:国民党政府单方面指定“国大”代表不符合政协程序;国民党单方面宣布召开“国大”为非法;自己决不参加这样的“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