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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家行四的出嫁,且没这样风光。”
另一个嘴里啧一声,系了围裙把草筐子从河水里拎出来,抖两下水才道:“上一个进来,才两口破箱子,这些个俱都不曾瞧见过,那些描金的定是县夫人的。”
一路行到县门口,也不往后门去,大大方方自正门抬进来,虽没有蓉姐儿出嫁时那六十二抬嫁妆这么多,十来个船夫却也抬了好些时候才抬完。
大船载来的,到得镇口大船进不来,才又急召了小般去,一只船上只摆得两口箱子便吃不住水,这么来回,那眼明的点了足了三十多口箱子。
“乖乖,只听说新县令是金陵城里来的,这里头可不定许多好东西。”还有那帮佣的,帮着抬箱,回来绘声绘色,甚个吹萧引凤的大抬箱,甚个倭金洋彩大画屏,还有能照一样的穿衣镜,连着上头那镜罩子都是绣的花中十友。
吕先儿盘了书肆,那坐客论起来,他听见了便笑:“这值得甚,新县令姓徐,你们却不知道。”他同徐礼再无人知道是同窗,只当他是哪儿来的说书先生,租的也不是楼子,而是条船,上般架起大伞,跟宝盖儿也似,就在三桥汇集处说书。
那船儿是他买来,到得正午众人都歇息时,便有船夫摇到此处,说上一场便散,他说的俱是金陵城里才刚兴起来的话本子,此地连个歌班小戏都无,哪里听过他说的这些个,甚个《水浒》都是常见回目,还说些江洋大盗儿女情仇,更有说一段冤案的。
兴子起了说一回,兴子懒了便说一段,不出三日,他这里一开锣,三桥桥上都挤满了人,河边还有摆了凳子出来听的,更有茶店里头的知客拎了大茶缸子出来卖茶,倒又是一样营生。
听见他这么一开腔,别个都问起来,吕先儿先摇了扇子不开口,翘起腿来吃茶,得听见铜锣儿几声响这才开口:“布政使知不知道?太守知不知?那可是二三品的大员,徐家上辈儿最不济的也是五品,州府里头当大老爷的!”
此地百姓见过最大的官儿便是县令,七品,听见是州府里头做大老爷的还不甚明白,吕先儿又笑,扇子一阖遥点一点:“过年节,楚家老爷可给发福字贴?”
这回岸上的明白了,都摇头哄笑:“咱们哪有那个福气,也只得苏黄江三家有。”那三家说是姻亲倒更似下属,楚家一开口,俱都跟着风向调头,一个摇头前边走,身后三个倒有一比,打扇撑伞铺毯儿。
“嘿,徐家得的那可是皇帝爷的福字。”拿这个作比,比说甚个仪仗权柄更明白些,岸边一片嗡响,还听见人嗡了声儿问一声:“那徐家跟皇帝也是姻亲?”
问的人是吕先儿的奶兄弟,别个听见了也不找是谁问的,俱都抬了眼睛看他,吕先儿笑一笑,故作高深:“那倒不是,这皇帝爷赐的福字,那是勋爵人家才得的,甚个是勋爵,皇帝爷的弟弟叔侄。”
那便是皇帝家亲戚也似了,楚家霸了族学,里头读书的再没有外姓子弟,人口繁多,连着旁枝虽姓楚也不定能挤得进去,围着岸边俱是没读过书不识得字的,听了这些只觉有道理的很。
有那几个箱子开阵,又有吕先儿掠阵,扯了虎皮作大旗,口口相传,上午才说的,下午阖镇皆知,又说些个少年英才,又说甚个家大业大,一县倒似炸开了锅,只知道楚家富贵,新来的县令也不知道富贵多少。
徐礼这头回声势便打得响了,便同蓉姐儿进楚家那番做作,见了新县令家中财势雄厚,便又有搭台看戏的味道,谁人不知道,每三年换一任县令总要跟楚家扯一回皮,不光是要钱还是要权,两边总有几个来回。
往前数上二任,便有县令不给楚家好颜色看,两边打对擂,一同开了端阳宴,这下可好,这两个无事,接了帖子的人倒愁起来,胆儿小的两边都备了礼,称病不去,胆儿大些的去了楚家,却没人敢去支撑那个县令。
理儿也明白的很,你三年一任便抬脚要走,他们这些个还得长长久久的在沣青过日子呢,把那县令气的在家直捶桌,楚家还在外头放起烟火炮来,正对着县衙。
甚个万架千株的紫葡萄,甚个火树银花的碧天星,绽满了整片天,只差到县衙门口放了,这么对着干,楚家耗得起,那一个且耗不起,三年到任便个中等考评又往别处去了。
到得赏花宴那一日,蓉姐儿打扮得了在院中摆开长桌,连着常用的厨子都带了来,专做点心,蓉姐儿记着牢牢的,王老爷做县丞那时候,来的县太爷里带着个会做细点的师傅,做的酥油泡螺,当成是金贵东西送人,靠着一门点心手艺倒把乡绅的门打开了。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