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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和平说:“要不就买这双吧,松一点不要紧。”
江西抽回脚,穿回自己的鞋子:“算了,不买了,还是不买了。”站起来已经走到了店门处,又停下脚步,想了一想,忽然转头对店员说:“六号那双我要了,替我包起来。”
店员连声说:“好的,好的。”
孟和平说:“不是小了吗?”
江西似笑非笑:“我愿意要。”
他平常很少见到她这个样子,于是不再说什么,打开钱包抽出信用卡来递给店员,另一位店员已经动作熟练地将鞋子包好,装进购物袋,殷勤地说:“阮小姐有空再过来看看,我们下周还有新款陆续到货。”
江西这天似乎心情不错,走了一家店又一家店,试了许多衣服,也买了许多。左一个袋子右一个袋子,孟和平替她提着。虽然时值隆冬,但各店里的春季新款都刚刚上架,娇艳柔嫩的颜色,叫人想到春天的气息,新鲜而清新。
“好不好看?”她穿一件斜格的毛衫,配沙灰色的裤子,流光溢彩的一张脸,笑吟吟地对着他问。
他只答:“好看。”
信用卡划过,短促嘀的一声,更多的袋子拎在手里,最后回停车场去,大包小包,堆满了后座。
江西长长吁了口气:“真痛快。”又说,“上个月我们去越月的节目里客串嘉宾,不知道你看过那期节目没有。不过我想你一定没看过。”
那是一档颇有名气的女性谈话节目,孟和平倒的确没有看过。
“那期谈话主题是物质与爱情,最后我们公认,有物质条件保障的爱情,会比较长久。”她停了一下,“可是,这个定律却不能反推,因为即使有物质保障,也不一定就会有爱情。”
她在孟和平面前从来很活泼,他只觉得她此刻似乎格外严肃,于是笑了笑:“怎么突然发这种感慨?”
江西耸了耸肩:“回家吧。”
他却迟疑了一下:“晚上我们两个就在外面吃饭好不好,去汾阳路吃你喜欢的烤肉?”
江西侧头想了想,说:“也好。” 那家日本料理店中文名字叫仙炙轩,开在白崇禧故居里,旧式的花园大宅,改造之后颇有风韵。最关键是东西好吃。江西最喜欢那里的日式烤肉,几乎是百吃不厌。
她酒量颇为不错,喝清酒,两颊起了微红,孟和平因为要开车,所以没有喝酒,见她一杯接着一杯,于是说:“今天怎么这样高兴?”
江西仰着脸想了一会儿,说:“因为有星星啊。”
玻璃天花板,抬头就是夜空,果然有星星,只是这城市的寒冷冬夜,闪烁着无数灯光霓虹,淡而模糊的星子,肉眼几乎不能分辨。
“我在英国读书的时候,曾经看过一部电影,连名字我都已经忘了,可是里面女主角说过一句话,我却一直记得。”
她目光晶莹潋滟,仿佛流动着灯的光,或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也或许是芥末的缘故。
他问:“是句什么话?”
她却调皮的一笑:“我不告诉你。”
吃过饭江西又拖着孟和平去泡吧,她本来就是爱热闹的人,在酒吧里不过几个钟头,已经混熟了一大票朋友,连孟和平都被他们厮混得热闹起来,摇骰子划拳猜枚真心话大冒险,搭积木挑木棍拼七巧板,所有能玩的几乎全都玩了,玩得太疯,最后连孟和平都喝了好几瓶喜力。
他生平头一回酒后驾车,只觉得轻而快,难以抑制。高架路上呼啸而过,这城市的深夜依旧繁华如斯。无数灯火层层叠叠,每幢大厦都仿佛水晶的巨塔。远远近近迎面逼迫而来,几乎倾塌,直往头顶压下来,可是顺着高架蜿蜒的曲线,又被轻快的抛到之后。
江西打开了车窗,风呼的一下子灌进来,吹起她颈间的围巾,细长的流苏拂过他的手臂,像是谁的手指,轻而柔。他觉得头脑清醒了些,可是心底还是一片混沌。
红灯,他缓缓停下车子。
江西忽然倾过身来,吻他。
她身上有香水的气息,酒香,脂粉香,温而软,就像她的手臂,抱着他,依偎着,不能思考,也不愿意思考。
后头车上在按喇叭,还有人在吹口哨,她终于稍稍离开他,一双晶莹的眸子却仍旧注视着他,忽然连名带姓叫他的名字:“孟和平。”
他没有应,嗓子眼里直发酸,在身体左边第二根肋骨下有一个地方,酸得发疼,疼得钻心,像是有小锥子在那里,捣进去,再拨不出来。眼眶里热热的,冰冷的风吹在脸上,像是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