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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白,前一次她输在急于求成,也输在自以为是,正因为对比赛结果的过于看重,才牵扯着她堕渊而无力翻身。可当她终于说服自己努力换上另一种心情来看待萧武宥时,他终于肯摊开怀抱予取予求。她等着这一刻太久,久到她甚至不知道,此刻究竟应不应当在心底感激涕零。
“好!”她终于顺从自己的心意应声点头。她歪着脑袋朝萧武宥傻呵呵笑着,萧武宥清澈眼眸里的默许和纵容映进她的心里,像是潺潺的涓流,汇聚成一首最温柔缠绵的绝句,“三局两胜,五哥你已先行拿下一城,我一定奋起直追,不辜负您的厚望。”
“一言为定!”萧武宥伸出手,抚平裴南歌被微风撩动的发丝,借着裴南歌的力度缓缓站起身来,“南蒲的酒太烈,竟然喝得我头疼。我先去小睡片刻,待子墟回来记得叫醒我。”他谢绝了裴南歌的扶助,独自抻着墙壁步履虚浮地走进他的厢房。
他说的小睡片刻最终变成一夜好眠,谁都没有再去唤醒他。
而裴南歌却是在担心中辗转反侧了一夜。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就像做了一场梦。
她不敢轻易相信自己的记忆,她更担心他一早起来就已将昨夜的许诺忘记,所以大清早就守在了房门口等他。柔和的晨光中,沐浴着晨辉的萧武宥推门而出,依旧还是往日那副机敏睿智的大理寺司直形象。
“五哥!”裴南歌撑着门站起身,弓着身,一边揉了揉坐得太久微微发麻的双腿,一边匆匆问他,“你酒醒了?还记得昨晚上你做了什么吗?”
她一个劲眨着眼,羞赧的笑意下潜藏着她狡黠的不怀好意。这时她才发觉,原来这种往日里早已稀松平常的撒娇,在过尽千帆之后竟显得如此珍贵。
萧武宥拿眼角斜她一眼后若无其事地理起自己的衣袖,已提步前行:“很遗憾,我只是头痛,不是喝醉了神志不清,所以你若是希望借此伪装成生米已经煮熟的样子,下次记得再多灌我几杯。还有就是,你放心,三局两胜,我记得。”
“五哥!”裴南歌在他身后轻声唤道,“那,若是往后再也没有案子……又该如何?”
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她无疑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她知道这样的提问太直截,以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注定只会是两种--要么她黯然神伤,要么他于心不忍。此刻她无比后悔自己提议了这样一场比试,赌注是她的真心,却不见得是他的。
萧武宥抬起手臂覆上她的额头,他掌心里轻颤的温暖一如既往带着抚平人心的力量:“若是世间正义得到伸张,百姓再无冤屈,那当中定有小南歌出的一份力。”
“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裴南歌撅着嘴,所有想要反驳他的话语都堵在喉间,她发现由来就是如此,在这一场关乎爱情的博弈中,她一直都是追在他身后的那一枚卒子,她追着他,从懵懵懂懂到历经沧桑,可他却未必真的需要她。
萧武宥温暖的手掌抚过她的双鬓,他离她很近,近到他只要伸出手仿佛就是天长地久。
“若是真有一日再也没有悬案可破,你可还愿意同我倚马天下?”一定是南蒲的美酒太醇,所以他醉了,醉到绵绵纠缠又依依不舍,时至此刻,就连萧武宥自己也不相信,方才这些是从他口中说出的呢喃。
裴南歌又惊又喜地点着头,在他平和的语句里,她分明感受到他的动摇,这一刻她心中窃喜不已,她几乎就要以为自己成功叩开了萧武宥的心门。
萧武宥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迈步往屋外走,守在门口的李子墟早早备好了香烛纸钱等着他们出来。他说他姥姥已经安葬南蒲镇外的小山坡上,若是姥姥在天有灵,就还能看得见南蒲的山清水秀。
裴南歌不知道应该怀着怎样的心情去拜祭李子墟的姥姥,一路上,她甚至不知道应当若无其事谈笑风生,还是该说些不痛不痒节哀顺变的宽慰话。就在这样的挣扎中,三个人已经走到了山脚下,蓊蓊郁郁的树林遮挡住冉冉的红日,前树林里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迎面走来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
男子在他们面前停下脚步,目光瞥过李子墟时黑下了脸:“李子墟?什么时候回来的?来祭拜你姥姥?”
李子墟先是一愣神,表情突然就冷了下来:“原来您就是我十八年来难得一见的亲爹。真没想到,我这十八年里都寻不到机会跨进李家大门,今日竟会在这种时候以这样的方式见到您,我是不是应当同您讲一声‘幸会’,借此来表达我此刻的兴奋之情?”
饶是自认见过各种大世面的裴南歌此刻也不可避免的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