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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珀西沏茶。他这人很有同情心,但也会十分强硬。他在一战中获过战功,二十几岁时领导过工人罢工闹事,他参加了1936年的卡波街战役【5】,与东伦敦佬们袭击了试图穿过伦敦东头犹太人街区的法西斯。他会就她的计划提出各种尖锐细致的问题,但他也会十分开明,听取别人的见解。
他把一杯茶递给她,外加牛奶和糖。“今天上午晚些时候有个会议,”他说,“我要在九点钟以前把简报送给上司。时间有点儿紧。”
她喝了一口甜茶,感觉到摄入的能量带来的快意。她把在圣…塞西勒广场发生的一切告诉他,他坐在办公桌边,用尖尖的铅笔记着笔记。“我本应该放弃这次任务,”她最后说,“安托瓦内特对提供的情报有怀疑,我本应该推迟突击,给你发一条无线电通知,说我们寡不敌众。”
珀西悲哀地摇摇头说:“可是没有时间推迟。要不了几天就要进攻了。就算你向我们发出请求,我估计结果也没什么两样。我们能干什么?我们无法给你派更多人手。我想我们只能命令你不顾一切往前冲。必须作出尝试,电话交换站太重要了。”
“嗯,这倒是种安慰。”想到不必认为阿尔伯特是为了她的战术失误而死,弗立克心情稍稍好过一些了,但这并不能让死人复生。
“米歇尔没事吧?”珀西问。
“确实很受罪,不过都会恢复的。”特别行动处招募弗立克时,她没告诉他们自己的丈夫是抵抗组织的人。如果他们一开始就知道这些,他们就会去让她干别的工作了。但这一点并没有真正得到证实,只是她的猜测。1940年5月她在英国探望母亲,米歇尔像当时所有身强力壮的法国青年一样,正在部队服役,法国的沦陷让他们滞留在国外。当她以特工的身份回来时,才知道她丈夫的真正身份,那时组织在她身上已经投入大量的时间和训练,她对特别行动处来说已经相当重要,不会只凭推测她有情感牵涉就开除她了。
“谁都不愿意从后面挨枪子儿,”珀西若有所思地说,“别人会认为那是在逃跑时中的弹。”他站了起来,“好了,你最好回家睡上一觉。”
“等一等,”弗立克说,“首先我想知道我们接着该干什么。”
“我要把这报告写完——”
“不是,我指的是电话交换站。如果它非常重要,我们就要把它敲掉。”
他重又坐下,用一双机敏的眼睛看着她说:“你到底有什么想法?”
她从背袋里拿出安托瓦内特的通行证,把它放在桌上。“有个进去的好办法。这是清洁工的通行证,她们每天晚上七点到里面去。”
珀西拿起通行证,仔细审视着它。“好聪明的姑娘,”他的话里带着一种钦佩的意思,“接着说。”
“我得回去。”
一丝痛苦的表情从珀西的脸上划过,弗立克知道他在担心她再去冒生命危险。不过他什么也没说。
“这次我要带上一组人。”她继续说,“每个人都得有这种通行证。我们代替那些清洁工进入城堡。”
“那些清洁工都是女人?”
“对。我需要一个女性小组。”
他点了一下头。“这里不会有谁提出反对意见——你们这些姑娘的确很棒。但你去哪儿找这么多女人?我们那些受过训练的人几乎都在那儿了。”
“先批准我这个计划,女人我去找。我去找那些应召特别行动处给刷下来的人,那些没有通过培训课程的,还有其他什么人,我们应该拿到那些档案,看看她们都是什么原因落选的。”
“原因嘛,不是身体上不合适,就是嘴巴太松,或者太喜欢暴力,还有的在跳伞训练时太紧张,不敢从飞机上往下跳。”
“就算都是些二等人选也没关系,”弗立克急切地说,“我能处理好这件事。”在她脑子里有另一个声音在说:你真能吗?但她不去理会它。“如果我们的总攻失败,我们就丧失了欧洲。多少年都无法夺过来,这正是一个转折点,我们得把一切应敌力量全都用上。”
“你不能靠那些当地法国女人吗,那些抵抗战士?”
弗立克早就有过这个想法,但随即被她否定了:“如果我有几周时间的话,可以从五六个抵抗组织那里抽调人力,组成一个女性小组,但是找到她们,再把她们送到兰斯要花费很长时间。”
“这还是有可能的。”
“那我们还要为每个女人伪造带照片的通行证。这些事情在那里很难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