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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琳哟,我是永远不能忘记你的!”
安琳是安徽省芜湖人。郭沫若在广东大学任文学院长时,安琳在预科读书。一个是师长,一个是学生;一个是著名的诗人,一个是风华正茂的女青年。在校园里,在各种集会上,他们两个人时常见面,但并没有直接的交往。头年10月,安琳由广州来到武汉,在郭沫若领导的政治部工作。其时,郭沫若已经升任政治部的副主任,军衔是中将。在北伐战争节节胜利,“革命”成为了一种时髦的形势下,一般革命的将官当然为民众所羡慕,尤其为一般女众所羡慕了。在人们的心目中,革命诗人又兼革命将官的郭沫若,是一位骑士,而这样的“骑士”又几乎肯定是一个“浪漫鬼”。加之他的夫人不在身边,自然会有不少美丽时髦的女子乐于围在他的周围旋转。
然而有一天,郭沫若把一位女士送给他的像片烧了,因为夜半醒来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安娜。
当有人询问此事时,郭沫若把黑框的路克式的大圆眼镜擦了擦,十分风趣地回答说:“我这人究竟是脱不掉东方文化的束缚,我实在没有谈我们那位性学大博士的‘新文化’的资格。有许多人误以为我是浪漫鬼,其实我之不浪漫,犹如鬼之不浪漫也。因为鬼是没有的,那里会浪漫得起来。”
当时武汉盛行着一种“要恋爱”的风气,“单身女子若不和人恋爱,几乎罪同反革命——至少也是封建思想的余孽。”安琳初来不久,对一些男同志的纠缠也和茅盾笔下的静女士一样感到“十分地不高兴”。郭沫若是十分关心下属的,尤其对投身革命的年轻女学生倍加爱护。他告诉安琳说:“只要能够革命,恋爱是不要紧的。能够借恋爱的力量来增进革命的热情,这是可以讴歌的现象。卡尔·马克思不是有绝好的爱人?意大利革命运动的领袖人物加里波的不是有共生死的情侣吗?代表未来社会的中国女性是应该产生的时候了。这种人决不会因恋爱成功而堕落,也决不会因恋爱失败而沮丧。恋爱就和吃饭一样,吃了饭是要干革命工作的。不过我看见有些女同志,吃了饭便做起太太来,这可要令人悲观了。”
此时郭沫若正单身独处。安琳便问起安娜夫人的近况:“你的家眷还在广州吗?”
郭沫若叹了一口气,说:“好久没有得到消息了,说不定已经到了上海。”“该没有什么危险吧?”“危险或者不会有,因为我的老婆是日本帝国主义者啦。”
“啊哈!日本帝国主义者!”安琳忍不住笑出声来了。的确,这是一次愉快的谈话,彼此都敞开了心扉。
风雨伴君行。南昌起义后,在由南昌到汕头的长途行军中,郭沫若和安琳始终同路。他们原本是书生淑女,自然没有战士般的脚下功夫。跋山涉水,千里之遥,可想而知是多么劳顿困苦了。8月又正是盛暑季节,南方高温多雨,疾病流行。郭沫若在路上患了赤痢,安琳很是关心,每到一处城市她都不顾劳累,替郭沫若找医找药。
一处屋檐下。瓦罐在炉子上冒着热气。斜风细雨,淋湿了的木柴不大好烧,安琳用一把破竹扇使劲往炉口扇风,以期火苗能燃旺一点。她那白嫩的脸庞上染上了几点烟熏的黑迹了。
李一氓从外面走进来,问道:“安琳,你在做什么呢?”
安琳转过脸来,回答说:“好不容易弄到了一点中草药,给郭主任熬一熬。”
郭沫若疲弱不堪地躺在屋里一张竹板床上。李一氓走进来笑着对他说道:“安琳对你真不错呀!”
“这一路上全靠她了”郭沫若点点头说,大有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的样子。
不一会儿,安琳笑微微地把熬好的药端进来,又服侍着郭沫若吃了。李一氓看到安琳如此热心和周到,知道这时候的郭沫若和安琳已经情深意笃,年龄的差异和职务的高低,丝毫也没有影响到他们感情的递进。
“砰!——叭!——”
前面突然响起了尖锐的零碎的枪声。队伍立刻成了乱了阵的蚂蚁群,在田畴间东奔西窜起来。挑脚夫抛下了担子乱跑,勤务乱跑,穿上短衫的革命老爷们也乱跑。安琳紧紧靠在郭袜若的身边,恐惧得什么似的。尖锐的枪声打断了郭沫若对往事的回忆。他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来,拽着了安琳的胳膊。
幸好枪声没有继续。队伍又重新在一段浅浅的高地上聚集起来,然后一小队一小队的以冲锋的姿势向山麓前进。但由于联络工作没有做好,一小队一小队的队伍间隔着出发之后,简直就像一枝枝的箭矢射向了空林中一样无影无踪。彼此不通消息。前面的情况究竟如何不得而知。天色却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