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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旧金山的罗杰发了一封信。米纳瓦小姐想起了这件事,她还想起了其他一些事。她有些不愿意朝角落的行军床走过去。她感觉到卡麦奎从她身边轻擦而过,然后她听到了一声恐怖与悲伤交织的半似野人的低沉的呻吟声。
米纳瓦小姐走到行军床那儿。蚊帐已被扯下来,似乎经历了一场可怕的战斗。在那儿,她看见丹·温特斯利普被裹在乱七八糟的蚊帐中。他靠左侧躺着,当她朝下望去时,看见一条无害的岛上小蜥蜴正在他的胸上并朝他肩上爬去——在他白色睡衣上留下一条深红色的痕迹。
四
米纳瓦小姐朝前倾倾身,她锐利的目光在寻找丹的脸。丹的脸朝墙,半埋在枕头里。
“丹!”她抽搐地叫着他。她把手放在丹的脸上。夜间的空气温暖潮湿,但当她迅速抽回手时,她有些颤抖。稳住!她现在一定要稳住!
她匆忙穿过起居室来到大厅,电话就在前楼梯下的柜橱里。当她拨电话号码时,她的手指又哆嗦起来。她打通了,终于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阿莫斯?是你吗,阿莫斯?我是米纳瓦,尽快到丹这儿来。”
对方不情愿地嘟囔着。米纳瓦小姐打断了他。“看在上帝的分上,阿莫斯,忘记你们的那些愚蠢的小事!你的弟弟死了。”
“死了?”他迟钝地重复着。
“被谋杀了,阿莫斯!你能现在过来吗?”
长时间的沉默。米纳瓦小姐不知道,那个固执、苛刻的清教徒在想什么?
“我就来。”一个奇怪的声音最终说道。然后一个更像是阿莫斯的声音说:“警察!我先通知他们,然后,我马上就到。”
回到大厅时,米纳瓦小姐看见前边的大门关着。她知道阿莫斯会从那儿进来,所以她走过去,把门打开。她注意到那儿有一把大锁,但钥匙早就丢了,或被遗忘了。确实,在她所记得的丹的所有房间都从没看见过钥匙。在这个友好的、可靠的岛屿上,给门上锁已经过时。
她又走进起居室。她是否应该叫一下医生?但,不需要了,太晚了。她很清楚这一点。那么警察会不会带来医生?突然她开始琢磨起警察来。在她呆在檀香山的所有时间里,她从没想到过警察。在远离她的家的世界的另一端,还会有警察吗?她想不起来曾看见过警察。噢,对了,在福特与基恩街拐角处,有一挺帅的棕色皮肤的夏威夷人站在一个木箱上,以一种会成为卡美哈美哈一世的神态指挥着交通。
她听到平台上有椅子挪动时发出的摩擦声,她走到门那儿。
“这儿的一切都别动,”她说,“照原样放着。你们俩最好上楼穿好衣服。”
这两个吓坏了的佣人走进起居室,站在那儿看着她。她似乎认为对这一可怕的事件应该议论一下。但又有什么可说的呢?即使是在谋杀这样的事件中,温特斯利普家族的人在佣人面前,也应保持一种有教养的冷漠。米纳瓦小姐很同情他们。她对他们的悲伤感到同情,但她认为没什么可议论的。
“你们穿好衣服后,呆在可以找得着你们的地方,会需要你们俩的。“她命令道。
他们出去了,哈库穿着滑稽的服装,卡麦奎抽泣着嘟哝着什么,这使得米纳瓦小姐有些颤抖。他们把她单独留在那儿——和丹在一起,那个总认为可以做一切事情的她还是不敢出去到平台上去。
她坐在起居室的一张大椅子上,注视着四周丹永远留下的象征财富与地位的各种饰物。可怜的丹!尽管许多人在私下里反对丹,而她却特别喜欢他。许多人都说,他们的生活可以写成一本有趣的书。就丹说来,确实可写成一本有趣的书。他的一生会是一本什么样的书呢?而这本书又会多快就不被允许再放在波士顿公共图书馆的书架上呢?丹生活得很充实,他制定自己的法律,毫无仁慈之心地进行着斗争,他成功了,并走出一条自己的路。他说过他经常在禁止通行的路上徘徊,但他的微笑是那么友好,他的声音总是充满欢乐——他一直这样,直到两周前。
自从那天晚上他给罗杰发出信后,丹似乎变了一个人。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皱纹,他那灰色的眼睛里流露出疲劳优虑的神情。当上周三他接到罗杰发来的电报时,他是多么恼火啊!米纳瓦小姐不知道那上面写着什么。那使他勃然大怒,并在地板上迈着凶狠的步伐。打字机打出来的几个词是什么呢?
她想起最后见到丹的情景,就她看来,丹似乎很可怜。自从消息传来,“泰勒总统号”早上才能靠岸,还有巴巴拉——
米纳瓦小姐的思路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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