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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宗应麻利地搭好纤绳。么头一挥手,那雄劲的号子在峡谷护卫的江面上回响起来,江面似乎一下子变得宽阔多了。
“兄弟伙,嗨——迈开步,嗨——往前走,嗨——”
民生号轮船在纤绳的牵引下,开始一点点向上游移动。
卢作孚和向银寿站在甲板上,望着此情此景,卢作孚心头一热,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堵住了。
在大自然的威力面前,这只船变得很渺小。岸上,只有在水流湍急最紧要的地段才用的抓抓号子被上头领吼了出来:
吆嘿哟哟嗬嗬嗬
哟哟哟嗬嗬嗬
这纤夫号子,在卢作孚听来突然变得坚硬。他忽然想起儿时父亲带他去看打铁的那个下午。那时的他不能说话,他全部的精力都集中用在看和听上。
纤夫的号子是铁与铁的撞击。不是那种烧得通红的铁,而是将要冷却时的铁,12磅的钢锤雨点般地砸下,砸下
几只水鸟惊起,射向江面。
上了滩,江水变得温顺多了,纤夫的号子也变得温柔起来,其间不乏风趣、幽默,还略带一丝桃色。
卢作孚忍不住笑了,刚才的惊恐情绪一扫而光。夕阳的余晖开始映照在江面,波涛中万点银光碎片在水底跳动,两岸群峰披上一层轻纱。黑夜降临了。
夜深沉。涛声依旧。
经历一整天的航行,民生号轮船上的人都感到特别的累,大多睡去,但是卢作孚睡不着,坐在甲板上——他对船甲板仿佛天生就有一种偏爱,望着巴东,这鄂西的门户、古老的县城,想起李白的诗来:
我在巴东三峡时,
西看明月忆峨眉。
多情善感的诗人,总是将一种思恋、情愫揉入诗中,令人柔肠百结。卢作孚想着想着,思绪便回到了合川。他暗自思忖道:不知淑仪和孩子们在做什么?妻儿们是否也在惦念着自己?多年来,自己一直忙于事业,极少与家人团聚,无论是作为丈夫,还是作为父亲,都没能尽到自己的责任。
江面很静,浪涛轻拍着船舷,犹如母亲怀抱着婴儿哄睡。
突然,江面上有轻微的溅水声,不注意根本听不出来。
守夜的船员在黑暗中敏捷地几步冲到了卢作孚身边,小声说:“江上有人!”
深更半夜的,这些人干什么?卢作孚警惕起来。
“八九成是土匪劫船来了。我去叫醒大伙!”守夜的船员黑暗中一闪,没了。
划水的声音越来越近。
没两分钟,船上的人就全守在了各自的岗位上。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准备启航。
向银寿侧耳听了听:“没错,是土匪,奔我们来的。”他一声轻喝:“开船!”
民生号轮船加足马力,向上游冲去。借助微弱的光线,卢作孚看见有七八条小划子向民生号划来。
土匪头子见煮熟的鸭子又飞了,气红了眼,“叭、叭、叭!”向着轮船放了一通乱枪,破口大骂:
“娘卖×的,给老子停下”
向银寿嘲笑着喊道:“有能耐你撵上来,哈哈哈!”
这是民生号第3次遇上土匪劫船。头两次靠警觉和机械性能摆脱了土匪,这次亦是如此。脱险后一船人都哈哈大笑,夸机械船就是好,连土匪也拿他没办法。
卢作孚的心里笼上了一层阴影,愈来愈浓重。川江乃四川唯一通往外界的交通要道,故此,川江上的土匪出没无常,越来越多,成份也愈来愈杂。
专门在水上行劫的土匪,惯称湖匪。
湖匪,将是自己发展事业上的又一大敌。卢作孚想。
1926年7月初,民生号轮船抵达重庆。民生公司的部分人员、亲朋好友,都来到了重庆码头,迎接卢作孚和民生号轮船的归来。
1926年7月23日,民生号轮船张灯结彩,花枝招展地在重庆启航,满载着第一批旅客,向着嘉陵江上游驶去,当日下午顺利到达合川。
川江开始了它航运史上的新纪元——从未有过的定期客运航行。
船王卢作孚第7章 “水底碑林”
第7章 “水底碑林”
卢作孚望着日益瘦下去的嘉陵江水,感到自己仿佛走在钢丝上,突然
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
1926年晚秋的一个午后,齐聚在合川县药王庙后殿的民生公司的股东们被告知,由于川江进入枯水季节,公司所属的、四个月前由股东们集股购买的唯一一条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