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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苦人家,一大家子煮一锅粥,团团围了炕间大火盆上,上架一铁丝盖,边吃边享受那暖烘烘的热意,竟有越吃越烫的味道。家道殷实些的人家,尚还炖一锅“大烩菜”,以素为主,只不过集了山药粉条、黄豆芽、干萝卜丝、豆腐块儿,香喷喷的素油进锅底一炝,翻翻便出得锅来,更要在前一日备些火烛炮仗来,待粥一出锅、“大绘菜”一进锅便红红火火放将起来。
腊月初八这日早上,日将破晓时分,范忠庭与范理阳尚自热酣睡,便听得宫兰杏在窗棂档上一阵促敲:
“还睡么?大节下的还不早起,云鹏兄弟已备齐了腊八粥,一起去饭庄儿吃去。”两人一边起身,范理阳隔了窗笑道:“原指望着吃一顿兰杏姐煮的腊八粥,看来是没得想了。云鹏兄弟且能蒸出一顿好粥来么!”宫兰杏笑道:“你道好消闲,容不得你兰杏姐歇息一天么,今日晌午却也不开灶了,看饿不死你!”范忠庭笑道:“快快起来,我们吃粥去!”宫兰杏道:“多穿些衣物,外间下了好大的雪!”
范理阳惊道:“下雪了么!却真是个好天,我且扫些雪来,堆个雪人去!”宫兰杏笑道:“院里院外,我早扫了开去,你倒有些娃娃习气。”
便听得脚步声远去了。
范理阳穿戴了衣服,在盆里的清水中洗了把脸,用青盐略略濑了牙,便推了门。
“呀,好大的雪!”一股清新透骨的寒气扑面而进,那粉粉扬扬的雪丝被旋起旋停的风紧紧裹了,在门槛处静静地旋飞旋落。
范忠庭站在门档外,大大吸得一口,便见范理阳早大呼小叫地使了把铁锹在院中半晌儿工夫堆起一个大雪堆来。
却见一个雪人从大门外急匆匆地进来,待走得近了,范忠庭方见是腾先宁,脸涨得通红。范忠庭心一紧,忙迎上去。
“少东家,来了!”腾先宁紧紧盯了范忠庭,咬牙道,“看来,真的是飙上了。”范忠庭长长吁了口气,抬头看看阴沉沉的天色,道:“多少?”腾先宁道:“看来阵势不小。少东家,接不接?”范忠庭笑道:“你是大掌柜,这事儿原是你说了算的,主意自是你拿。”腾先宁道:“好,少东家,有你这话,我可要大包大揽了。”说着,掉头一步淌进雪地里,头也不回地去了。
“少东家,果真来了么?”范理阳听了两人说话,撂了铁锹过来问道。见范忠庭不言语点头。便又道:“竟是连个腊八也不过了,看来这目的很明确,不整垮了这‘天亨堂’绝无罢休之意。”范忠庭笑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古已有云。我天延村‘天亨堂’真那么容易摘牌子么,哼。走,我们瞧瞧去!”
“理阳兄弟,却是什么事?”宫兰杏见两人要走,便道,“你们且不去吃饭么?”范理阳道:“不料理了这事儿,这腊八粥却是吃不消停。”说罢,追了范忠庭去。
宫兰杏愣愣地站了当地,望望那灰蒙蒙仍下个不住的雪,口中喃喃道:“老天,没得坎儿恁多么!”
“天亨堂”门外,早聚了一伙看热闹的闲人围着一队车马。却见当头一架骡车,那车顶围了一圈油纸,却用青漆罩了一遍,铜色围栏,前置棉布帘儿,将整个车骄围得严实之极。那赶车的伙计一声不吭,依了骡子站定,见门口有人出来,便不知向那车内说得句什么。只见那棉布帘一掀,钻出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来。
范忠庭等人一看,却是不识。正自诧异,那汉子已跳下辕来,当街站定,人群自让出一条胡同来。
“范东家,腊八粥可吃得香么?”那汉子当胸一揖道。范忠庭道:“不知这位先生”那汉子笑道:“范东家却不要问我,我也是受人之托顺道儿捎个便利的,实是推托不得,要不这大冷的天,大过节的,谁还愿意受得这苦。”说罢,刚从暖骄子出来的那汉子竟当街作势搓起手来。
见众人尚自迷瞪。那汉子恍然而悟,指着身后两架马车,道:“丘老先生你们自识得,这是他托我来贵铺当些物事。眼看这年关近了,丘老先生手头有些拮据,竟是连个宽松年也过不得,不得已换些现银花花。这腊八节下,眼瞅着别人家热热火火坐了热炕头团团吃那香粥,这老丘竟是无米下锅。想想也是不幸,这丘老先生原也是内蒙一带有些名望的人物。谁料竟落得此等田地。”说着,竟掀了衣袖儿擦起眼角来,端的是有些伤心。
瞅着这模样,范忠庭恨不得上去照脸上一个漏风巴掌扇将过去。脸上却是堆满了笑意,道:“客人都是我等商铺财神爷,财神上门,岂有不敬之理。实在感谢这丘老先生,倒是想着照顾我这小铺生意。这位后生却是‘天亨堂’大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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