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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羽桦眼帘下垂,仿佛这一生所有的事业付诸于东流。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交易所“贵宾室”大门的,他像一只流浪狗一样,惶惶不安。他走到证券交易所的门口时,听见里面“炒金”的浪潮,一浪比一浪高,他惶惑,仿佛回到二十年前的某一天,一不留神,撞翻了交易所门口的绿色盆栽。
“杨先生,留神走路。”一个音容笑貌异常熟悉的男子,映入杨羽桦的眼帘。这一惊非同小可,他看见了衣冠笔挺、风度翩翩的杨慕初。那个做“鬼”都不肯饶放自己的冤家对头。
“是你?”他咽了咽口水,令自己恢复威严。
“是我。”阿初满面春风地说。他身后停放着一辆豪华小汽车,汽车的漆水十分耀眼,甚至明亮到过分招摇。“怎么样?杨老板听说你最近走背运哦?你积压的棉纱会不会全扔进黄浦江?想到解决危机的办法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帮你啊?”
“你懂经济吗?”杨羽桦反唇相讥。
“是啊,我是不太懂经济。不过,我这个人有一个很好地优点,就是绝不'不懂装懂',我请了两个经济顾问和一个法律顾问替我打理生意,还好,他们没有您'聪明',做事也不敢蛮干,所以,生意上还算是井井有条。”
“你教训我?”
“怎么会?”阿初笑得阳光灿烂。不过,杨羽桦很快从他笑意里读出了仇视和永远无法消弭的敌意。
“祥和纱厂是你开的?”
“是。”
“你一直和我作对。”
“生意场上无父子,这个道理,不用我来教你了吧?”
“你无耻的把手伸进别人的口袋里,拿了别人的金钱,还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恶心吗?”
“这一句骂得真是很精彩,'你无耻的把手伸进别人的口袋里',仅此一项,我就望尘莫及。我只想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决无与你一争长短之心。”阿初说。
“什么是你的?我的财富是靠我的奋斗得来得,我为此付出了人生最惨痛的代价。”
“你口中所谓的代价,就是牺牲亲情,杀埋骨肉,彻底剥却人皮,丧尽天良!有时候,我觉得跟你讲话都是我的一种耻辱。我的叔叔。”阿初居然还在笑。
“是你?你和卖方市场勾结,合谋出卖杨氏企业。你这个下三烂的败家子。”杨羽桦咬牙切齿地骂。
“出卖杨氏家族的人是你,你长期和日本人合作,打压国内棉纱市场,高价抛售日本棉纱,垄断经营,发国难财。你在卖国啊,叔叔。”阿初藐视地说。
杨羽桦的额头渗出汗珠,他听见了他这一生中最忌讳听到的话。
“你到底想怎样?”
“我要你缴一份人世上最惨痛、最惨烈的账单。”阿初微笑如常。
“我已经缴纳了。”杨羽桦喃喃自语。
“No。”阿初否认。
“我失去了一切。一夜之间,财富、金钱就像二十年前,我失去了我最心爱的女人我的嫂子”
“你住口。”
“你母亲。”杨羽桦显得很冲动。“她会原谅我的,我是你的亲叔叔。”
“你罪有应得!”
“你的意思呢?”
“斩草除根!”
杨羽桦的脸第一次剧烈抖动起来。“我的女儿,是你堂妹。”
“她是一个逆种。你知道,中国封建大家族是怎么对待逆种的吗?她会被人浸进猪笼,活活呛死,淹死!”
“她是无辜的!”杨羽桦疯狂地大叫。
“她才是你最心疼的人,她的命才是你所缴纳的最后一份账单。这是你毁家灭门、杀人偿命的最痛快的一份账单。”
杨羽桦的眼神阴森得可怕。“你特意到这里来,向我挑战?”
“你太高估自己了,你也配?”阿初嘴角又挂起一丝讽刺的笑纹,他抬头看见了什么,反手打开车门,伸手拿出一束鲜花来,朝上走去。
杨羽桦回头看去,他看见一个粉妆旗袍女郎娴雅地笑容。也就是他在明堂办公室看见的秘书小姐。
和雅淑没想到会在下班的时候,看见阿初。而且,阿初还亲热地献花、示爱,这些举动很不合阿初的性格,不过,雅淑还是举止得体地接受了他的“爱”,他们并肩走下台阶,十分亲密无间。
杨羽桦走了,他记住了阿初所“爱”。这朵平素里美得很有档次,养眼怡神的花,只要运用的好,花也会变成钩人肺腑的利器,这就是生活得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