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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长取名,次长取实
中山这个新政府,虽难免是个革命与立宪各派的大拼盘,毕竟还是以同盟会的成员更有朝气、更有组织,也更有群众,因此在黄兴积极筹划之下,他们乃舍名取实,把总长以下的位置,由同盟会员一举包办。吾人试看上列次长级名单,便知次长级人选,除汤芗铭一人之外,全部都是年在三十上下的同盟会的青年骨干。这一总长取名、次长取实的干法,后来也被毛泽东学去了。一九四九年人民共和国建国时,也是如法炮制的。到时当细论之。
其实汤芗铭亦若辈中人,一九○四年留学巴黎时,曾‘入盟’于中山之革命组织,继而后悔,与同伙偷割孙公皮包,窃回文件,颇为同学同志所非议,因与革命党绝缘。然汤亦才士,冲幼‘进学’为秀才,十七岁‘中举’。嗣又入北洋海军学堂习海军(一说为福州船政,似不可信)。旋由鄂督端方资送法国留学。割破中山皮包之后,遂潜往英国续修海军。回国后乃在海军提督萨镇冰之下任职。武昌起义时,萨镇冰奉命率海军舰艇,溯江援鄂,芗铭亦随往。此时其长兄汤化龙(一八七四…一九一八,一九○三年进士,曾任湖北省咨议局议长),武昌起义后,在军政府任民政总长,乃致书芗铭,嘱其策动萨镇冰率海军附义。萨虽未接受,然终于弃军而去,所余舰艇数艘,遂指定由资望较深的海筹舰长黄钟瑛与汤芗铭统率,加入革命阵营,沿江助战有功,至是乃由黄兴荐黄钟瑛为海军总长,汤为次长。黄初提名时,同盟会员对汤留有异议者,卒因中山不念旧恶,乃得列名内阁。
其他次长也都是同盟会中的杰出才俊,如蒋作宾、居正、马君武、于右任等,在后来的国民党政权中,多据决策高位,历史家对他们还有得说的呢。在他们锋芒初露之时,就犯不着多加交代了。不幸革命党人内在的分化,这时亦已逐渐明显。孙公这个新内阁,虽然少长咸集,而革命首义地区的武汉,以‘三武’驰名的先锋人物,除一位‘历史反革命’(再借用一个现时老词)的黎元洪之外,几乎全部见遗于圈外,难免替民国以后的历史,写下了一句矛盾的伏笔,此是后话。
在这个‘临时’政府中的所谓‘国务员’,尤其是次长级的激进分子,他们都是和孙大总统同进退的,在袁世凯咄咄逼人的形势之下,从中山开始,全部阁员,自始即深具五日京兆之心。早在中山返国途中,盱衡国事,计较各派实力,便深知将来总统一职非袁莫属。及抵国门,听取诸家议论,所说尽同,因此孙公后来虽当选总统,并正式就职,仍立电袁公,告以备位以待。发了数通中文电报不算,孙公还以英文投书‘字林西报’,公告国际,以昭信守,以促袁反正,用心纯正,溢于言表,至为感人。记得‘史记’上有段故事说,刘邦与项羽本有‘先入关者为王’之约。后来刘邦先入关了,但计算实力,却不敢‘为王’。在鸿门宴之前,他拜托项伯,捎信给项羽,解释说:
吾入关,秋毫不敢有所近。籍吏民,封府库,而待将军。所以遣将守关者,备他盗之出入与非常也。日夜望将军至,岂敢反乎?愿伯具言臣之不敢倍德也。(见‘史记。项羽本纪’)
吾读民元孙公致袁世凯诸电文,真如幼年所背诵之‘项羽本纪’也。刘邦、项羽、孙文、袁世凯都是我国史上不世出的大英雄也。英雄所见,大略相同,岂不信然?只是刘项之争,纯系个人权位,而孙之让袁,治史者诛心以论之,实旨在为国为民,未可与刘、项、袁三人等量齐观也。
总统制乎?内阁制乎?
正因为‘临时政府’的过渡性太重,在袁氏‘赞成共和’逐渐具体化,继任总统已呼之欲出之时,孙公临时政府的主要任务,便是怎样确立个制度,以约束这位飞扬跋扈的下届大总统了。按法制常规和宪政学理,只有宪法才能加以约束。但是民国体制原是模仿美国‘总统制’建立的,总统权力甚大。当初建制之时,宋教仁曾力主采用法国的‘内阁制’,而中山以为不可。盖内阁制原为架空皇帝或独裁元首,以首相当国(如英、法和日本)的虚君制。宋教仁,这个三十岁的小家伙,那时雄心勃勃就想做中华民国第一任‘国务总理’,所以力主内阁制,但是中山认为建立民国,既然是要驱除鞑虏,推翻王室,则中国政府就没有再设虚君的必要。所以中山就坚持采取美国的总统制。如今眼看孙公就要让位于袁,袁可不是个省油灯,要袁氏削减权力,实行三权分立的民主制度,恐怕是与虎谋皮,革命党人认为要在袁氏就职之前,就应立法加以约束,好让袁老四去做个‘虚君’。因此乃在约法上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