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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它们的纠缠在一起的带状根茎软绵绵地平摊在湿淋淋的石头上,顺着斜坡的方向躺着。不时有一个较强的浪头冲得高些,退下去时把一小潭闪着亮光的水遗留在石块的缝隙中,把天空反映出来,可是只经过短短的几秒钟就干涸了。
马荣雅思终于在斜桥背后的笔直的堤壁上找到了一个8字形符号;这符号刻得相当明确,可以用作标记。符号的位置恰好在他的对面,换句话说,再过去四五公尺就是那斜桥从堤壁那儿突出的所在,这标记就在那个所在的左面。一个浪潮涌来,把标记淹没了。他尽力不挪动眼睛,继续盯着标记原来的位置。三秒钟以后,他又看见了那个位置,可是他不能肯定他正在望着的就是那个标记:石头上还有别的凹凸的地方,样子看来完全像——也并不更像——他记忆中的那两个连在一起的小圆圈。
什么东西跌了下来浮在水面上,是从防波堤上扔下来的——是一个纸团,颜色和普通香烟壳子的颜色相同。在斜桥的凹角里,水涌了上来,恰好撞着从斜桥上冲下来的一个较猛的回头浪。这个定期的冲击恰好发生在漂浮着蓝色纸团的地方,纸团在冲击声中被水淹没了;几滴水花溅射到陡削的堤壁上,同时一个猛烈的激浪再一次淹没了那簇海藻,还继续冲上去,一直淹没了石块间的缝隙。
浪头马上退走;柔软的海藻平摊在被水打湿的石头上,一簇簇地朝着斜坡的方向并排躺着。在那个明亮的三角形里,小潭的水反映着天空。
那潭水还没有完全流光以前,水面的亮光突然昏暗起来,仿佛被一只大鸟飞过这没似的。马弟雅思抬头仰望。一只冷酷的灰色海鸥从后面飞来,用同样缓慢的速度,又一次沿着横弹道线飞翔;两只翅膀动也不动,向两边展开,构成两个弧形,两个翅尖稍微下垂,头向右边倾倒,用一只浑圆的眼睛观察着水面——不是水面就是那条轮船,或者什么都不是。
那潭水如果是被一只海鸥的投影遮没的话,从它们双方的位置看来,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的。
在那个明亮的三角形里,石块之间的缝隙已经干了。波浪在斜桥的最下端涌上来,把海藻冲得向上翻倒。左边离开四五公尺的地方,马弟雅思看见了那个刻成8字形的标记。
那是一个横8字:两个圆圈大小相等,直径稍稍小于十公分,两圆相切。在8字的中心,有一个微红色的瘤状物,长满了铁锈,很像以前在这里针过一颗铁钉似的。过去可能有一颗螺旋钉扣着一只铁环,和堤壁垂直,退潮时浪头把铁环冲击得随意向左右摆动,日久天长,就在两边留下两个圆圈。这只铁环那时候一定是用来拴住缆索,让船只在码头前面停泊的。
可是铁环的位置太低,几乎经常被水淹没——有时甚至在水下几公尺。而且铁环的直径不大,和通常使用的缆索大小不相称,甚至小渔船的缆索也不行,看来只能用来拴住一些较粗的小绳子。马弟雅思把视线转了九十度角,望了望挤在一起的旅客,然后低下头来凝视甲板。人们经常告诉他这件事:一个下雨天,父母把他独个儿留在屋子里,他没有动手做第二天要交的算术作业,却花了整个下午坐在屋后的窗户前面,画一只栖息在花园栅栏的一根木桩上的海鸥。
那是一个下雨天——表面上和别的下雨天没有什么两样。他对着窗户坐着,靠着那张嵌进窗台里的沉重的桌子,拿了两本很厚的书垫在椅子上,为了用起笔来方便点。房间里无疑十分阴暗,大概只有桌面承受了足够的外来光线,使得上了蜡的橡木桌面闪耀发亮——可是也几乎没有发出什么亮光。练习簿里的一页白纸就是唯一的真正明亮的白点,也许还有孩子的脸——更严格点说,还有他的一双手。他坐在两本字典上面——大概已经坐了几个钟头。他的图画差不多完成了。
房间里很阴暗。外边下着雨。那只肥大的海鸥动也不动地栖息在木桩上。他没有看见它飞来。他也不知道它从什么时候起就栖息在那里。通常海鸥是不会飞得这么靠近房屋的,即使在最坏的天气也不会,虽然花园和海之间只隔着一片三百公尺的光秃秃的旷野。这片旷野高低起伏,通向海岸的一个凹口,凹口左边就是悬崖的崖脚。花园也无非是一块方形的荒地,每年在这里种些土豆,为了防止羊群闯进来,才用木桩钉上铁丝围起来。木桩过分粗大,毫无必要,说明原来不是派这种用途的。植在中央小径尽头的那根木桩比其余的木桩更粗大,它所支持的那扇格子门却是轻便的。这根圆柱形木桩是一株松树树干,树皮还没削干净,它那离地有一公尺半的顶端差不多是平坦的,正是海鸥最理想的栖息之所。海鸥露出侧面,头顶着栅栏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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