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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弟雅思一转过商店的墙角,马上面对面地撞见一个年轻姑娘。他问过一旁,让她走过。可是那姑娘却停下来打量他,仿佛要和他说话,眼睛一连几次望着他的小箱子,又望着他的脸。
“早上好,先生,”她终于说话了,“您就是那位出售手表的旅行推销员吧?”
她是玛莉亚·勒杜克。她正要找马弟雅思,她甚至想到他的住所里去找他,因为她知道了他还住在岛上。她想买一只手表——一只牢固耐用的手表。
马弟雅思认为不必跟她回到她的母亲家里去——她家在通向大灯塔的那条路上,是市镇边沿的最末一家——这样做会使他越出了目前要走的道路。他指给她看死者纪念碑的铁栏周围的铺五人行道:既然雨已停了,他们毫无问题可以在那里观看货色。他把小箱子平放在潮湿的石板上,打开了锁扣。
他把头几块硬纸板递给年轻姑娘看过以后,把硬纸板一块一块地放在内箱盖上叠起来,同时对年轻姑娘谈起他们在黑岩村没有相遇,希望她会主动谈起她妹妹惨死的意外事件。可是年轻姑娘丝毫没有流露出想谈论这件事的意思,他不得不更直接地把问题引到那上面去。她打断了马弟雅思的客套话,只告诉他下葬的时间——星期五上午。从她说的话看来,很明显,她家里主张葬礼尽量从简,只邀请最近的亲属。接着她就马上回到买手表的问题上,仿佛她对死去的妹妹还怀着某种仇恨似的,她说时间不容许她拖延了。只花了几分钟她就选好了一只手表,而且提出了一个最好的成交办法:旅行推销员只要在吃饭的时候把手表放在咖啡店里,她也把表钱交给咖啡店,这样就行了。马弟雅思还没有把小箱子关好,玛莉亚·勒杜克已经走了。
他从死者纪念碑的另一边看见电影广告牌上贴上了一张白纸,遮没了整个广告牌。香烟店主人恰好在这时候从店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只小瓶和一支纤细的画笔。马弟雅思问他,昨天那张五彩的海报哪里去了;店主人回答说,那张海报和他同时收到的电影拷贝不一样,发行人弄错了。因此他不得不用墨水来写出下星期日上演的片名。马弟雅思走开去的时候,店主人已经开始工作,用硬朗的笔触写了一个很大的字母心。
旅行推销员沿着市政厅右边的那条小路走,经过旧蓄水船坞的边沿,池里的水已经随着退潮完全流光——因为早已不能使用的水闸,历年来已经不能蓄水。池底的污泥也显然被清除掉了。
然后他沿着要塞的高墙走着。以后的那段路又转向海岸,可是并没有到达海边,只是从左边绕道伸向海呷。
马弟雅思很快就走到那通向救世主村的叉路口,比他预期的时间更早一点——这儿是他系统地到处兜售手表所到过的最后一个地方。他在那里只卖出了一只手表——那天的最后一只——不过他在那里已经访问过主要的住户,而且是热诚的、不太匆忙的访问,所以现在不必再到那里去碰运气了。
因此他仍然沿着大路向相反的方向走,轻快地向着市镇走去。
走了约五十公尺,他又看见右面大路边上那所孤零零的小房子,星期二他不屑去敲门访问,因为房子的样子很寒酸。其实这所房子也和岛上大部分的房子是同样的建筑物:只有楼下,两个方形的小窗夹着中间一扇低矮的门。
他敲了敲门,左手提着小箱子在门外等着。门上新漆的油漆是模仿木头原来的纹理和凸凹漆的,简直可以乱真。在人脸那么高的地方,并排画着两个圆结,很像一副眼镜。旅行推销员用他的粗大的戒指又在门上敲了一次。
他听见走廊上有脚步声。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个女人的脸——脸上毫无表情——既不欢迎,也不气恼;既不表示信任,也不表示不信任,甚至毫无惊异。
“您好,太太,”他说,“您愿意看看手表吗?这些手表比您见过的任何手表都好,制造精良,保证跌不碎,防震防水,价钱便宜得您意想不到。瞧一瞧吧!只要一分钟时间,对您绝不会有任何损失。花一分钟时间瞧一瞧,买不买随便。”
“好吧,”女人说,“请进来。”
他走进了走廊,接着从右边的第一扇门走进厨房。他把小箱子平放在屋子中间的那张椭圆形桌子上。桌上铺着的崭新漆布印着五彩的小花。
他用指尖一按,打开了小箱子的锁扣。他用两只手抓住箱盖——一只手一边,拇指按在有铜钉加固的箱角上——把箱盖向后放下去。箱盖倒过来大开着,前面的边沿搁在漆布上。旅行推销员用右手在箱子里拿起备忘录,放在内箱盖上。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