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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亭阁时,你太太可好?——这以后你就没有再见到她了?”
“夏相公午饭后来拜访老爷,我便陪侍大太来了这亭阁。大太说要睡午觉,嘱我也去自己房中午睡,她说下午没事。后来老爷来过,管家服侍他换过衣服,说是去衙门里议事。老爷命我去唤来夏相公,两人便一齐出门了。”
“你去唤时,夏先生在哪里?”
“我就在这后花园里找到他的,他当时正在赏花。”
管家插话道:“正是,夏相公与我家老爷在外厅说完话之后,我老爷便要夏相公稍候片刻,他自来后花园亭阁换公服并与太太辞别。想来夏相公外厅等腻了,便踱进花园,乘便四处看看花木珍果。”
狄公道:“原来如此。那么又是谁最先发现太太上吊的呢?”
胖侍婢答道:“奴婢最先发现。奴婢来这里正是申牌交尾,见太太悬挂在横梁上,吓得赶紧叫了他来。”
管家点头道:“我赶紧上去用剪子绞了那红绫,抱下太太,解了脖颈上的套缳,放平在这竹榻上。即是早已断了脉息,没救了。我还怪她没早一步发现”
狄公捋须半晌,又问管家:“你适才说贺太太吃午饭时还兴致很好,只是听见夏先生来宅上拜访才变得神思郁幽,恍恍惚惚的,是吗?”
“是的,老爷,太太听说夏相公来了,便脸色苍白,很快退出外厅去了,我见她”
侍婢忽然打断了管家的话:“我陪侍太太从厢房来到这亭阁,并不曾见太太脸上不高兴。”
管家欲待再辩。狄公吩咐他道:“你此就去问问看门的仆人,夏先生与贺先生出去后,有谁都来过这里,来作什么,呆了多久时间。快去!”
管家不敢违命,只得又快快退出亭阁。
狄公瞅着侍婢,作色道:“我问你,你家太太为何听见夏先生来拜访,便脸色苍白,神情紧张?”
侍婢脸色转白,胆怯地望着狄公冷峻的眼光,支吾答道:“老爷问话,奴婢实在不知道。但是近半个月里,太太常愁容满面她瞒着家里老爷去了夏相公处两回。
我不放心,想要陪侍她一同去,但冯先生说“她突然停住了,脸上又泛出红晕,只咬着嘴唇,不知如何是好。
“冯先生是谁?”
她紧攒双眉,只不吱声。
“快快讲来!冯先生是谁?”狄公愈下紧追问。
侍婢惶恐地瞅了狄公一眼,料瞒不过,便答道:“老爷,奴婢只说他们从未干过什么丑事。那冯先生是一个画画的,家境贫寒,且身子多病。他住在离这不远的一个杂货铺子楼上。太太在家里做姑娘时,太大的父亲曾聘请冯先生教授太太画花鸟鱼虫。那时节,冯先生少年英俊,人模样也风流,而太太才二十岁,难怪两下存了个意思在心底,彼此却又不曾说破。听说冯先生家原先也是读书做官的,后来犯了王法,才把家业败了”
狄公道:“且不说他家如何了,这姓冯的与贺夫人有无奸情?”
侍婢使劲摇头:“不,不,他两人从不曾有非分之举,更不曾做下什么丑事。冯家虽一贫如洗,但他却正经央托媒人来太大家提过亲。只是,只是冯先生吐了血,医官说犯的是肺痨,没救药的。故此冯先生才断绝了娶亲之念。太太闻知内情也悲痛不已,恨不能结为夫妻。冯先生表示要远走高飞,免得两个缱绻,总非益处。太太则苦苦哀求他留下,万一他病情凶险,也可扶助汤药。三年前,秉父母之命,太太下嫁到了贺府,冯先生也偷偷搬迁到这里附近居住。他们保持着清白的往来,如同兄妹一般,朋友一般”
“你太太与贺先生结婚后仍与那姓冯的厮会?”
“是的,这个无须欺瞒老爷。只是他们相会都在这亭阁之中,且每回都有我在场。
我可以赌咒说:“冯先生连太大的手指都没敢碰过。”
“贺先生可知道他们之间的事?”
“他当然不知道。白天家里老爷外出勾摄公务。我便传信笺去约冯先生,冯先生即过来相会。进的是后花园小门。他们闲话一番,各喝一盅上品香茶。三年来这些偶尔的会面支撑着冯先生活了下来。”
“你则从中勾当,搭桥铺路。——大胆奴婢还不知罪?正是你一手酿成了这桩凶杀事件!你太太决非上吊自尽,而是被人谋害致死,犯案时间在未牌前后!”
“但,但这决不会是冯先生干的啊!”侍婢急得哭出了声来。
“当然我还需细细勘查。”
他转脸对仵作:“我们到门口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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