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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这宅子看起来太可疑了。
但林莫然知道,这挂鞭炮和郭元平早就备下的春联福字年画灯笼一样,多半为的不是伪装,而是和门外千家万户一样,为的是除旧迎新的心情。
他和郭元平都是能苦中作乐的人,不然他们都活不到今天。
所以林莫然很受用郭元平准备的一切,甚至比郭元平更享受这个危机四伏却毫不乏味的春节。
那十几个福字就是他闲在家里养伤时写的。
这两人对那些江南名厨精心打造的价值不菲的菜品并没有太大兴趣,倒是吃下不少饺子。
这就是过年,再多的山珍海味在这个时候都要给饺子让位。
一顿饭吃完,郭元平在屋檐下支了张矮桌,沏了一壶子潇拿来的白茶,盛了两碗酒酿圆子,摆了两样茶点,两人就坐在屋檐下看起雪来。
白天里的纤纤细雪到这个时候已有了纷然之势,几乎没有风,雪就那样自由地从夜幕里飞落下来,在着地的一瞬发出玉碎一般的细碎声响。
也曾是师生一场,但两人相处的时间从来就不多。
养伤的这些日子也是一样,昏睡占据了他大部分的时间,而此处离学堂并不近,郭元平总是早出晚归,晚上还在准备次日的课。
或者,他与郭元平都在刻意回避谈起一些事情。
一些他认为会为郭元平带来麻烦,而郭元平认为他需要保密的事情。
然而这个日子是特殊的,特殊到风雪都会显得平静安详。
“小时候守过岁吧?”郭元平先开了口,抬头看着在烟花爆竹中静静划过夜空的雪片,“其实我一直觉得这不应该叫守岁,睁着眼睛看着一年走,另一年来,守着守着一岁就这么没了,叫送岁还差不多。”
教授国文,郭元平比谁都清楚除夕夜守岁这风俗的来历。
听他这样说,林莫然笑了笑,抬手在自己的太阳穴上点了点,“这一岁看起来是没了,其实不都是被我们守在这里了吗?”
郭元平点点头,浅呷香茗,“每个人这一岁又一岁是怎么活过来的,下面的一岁又一岁要怎么活下去,只有自己才清楚。”
林莫然微微一怔,不由得在椅子中挺直了腰背,“老师,我”
郭元平摆摆手,看着林莫然笑道:“我知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一定要知道,而且要知道得很清楚。”
林莫然突然觉得自己想到的或者和郭元平在说的不是一件事,“您说的是革命?”
郭元平道:“说得准确点,是你为什么革命。不是这个国家为什么要革命,而是你,你,为什么革命。”
有些时候人会觉得对于某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就在嘴边,似乎每时每刻都在脑袋里,似乎早就融在了血液里流满了全身,但若有一天真的要说出来,才发现那些似乎真的就只是似乎。
这个问题若写在纸上来考他,他能健笔如飞地写上满满数页。
但主语一定不是“我”。
如果用“我”这个主语来叙述他在从事的革命事业,对他来说,那就是活着完成这一个任务,然后活着去接下一个任务。
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林莫然不得不在这个别人都去努力遗忘一切的夜里回忆起在德国的日子。这些人是生活在一起的,但从来都是单独训练,单独完成任务,他们比任何一批革命者都懂得革命的意义,但在独自身处最为严酷的训练中时,没人会想到那些早已成为生命一部分的革命理想,没人会去想普度众生,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只是活下去。
他并不知道其他活下来的人是怎么撑过来的,但在他频临崩溃的时候,除了人性求生的本能外脑子里还想着另外一件事。
或者说是一个人。
“为了一个愿望宋先生的遗愿。”
良久,林莫然才说出这句话。
郭元平没有回应,似乎林莫然的声音在消散在鞭炮声响前并没有传进他的耳中,而他所有的注意力仿佛都被手中那杯香茗和眼前的夜色吸引去了。
林莫然好像也没在意郭元平是否听到了他的话,他继续说下去,正如自己回答自己一样。
从与宋教仁在日本的初识,说到宋教仁传播给他的信仰,到宋教仁对他的帮助,宋教仁对他的信任,对他的栽培,再到宋教仁的遗愿。
“革命党内除了几位元老之外没人知道我们这些人的存在,他遇刺之后我冒死乔装成医师助手去见他,我就看着他死在我面前他为共和而死,我追随他,也就会一生追随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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