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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得知消息后很觉伤心,捏着帕子边掖眼泪边道:“别的倒没什么,定宜可怜见儿的。其实咱们都知道她是温禄的闺女,你不言语,底下没人敢说罢了。现如今就这么一个哥哥,叫弘赞给害死了,她心里怎么过得去呢!”
皇帝转了转手上玉石扳指,温吞道:“齐大非偶,原本两个人就不相称,硬撮合在一块儿干什么?叫老爷子知道,免不得吹胡子瞪眼。朕是可怜老十二,也理解他,他说温定宜和温禄没关系,那就没关系吧!可你瞧那姑娘给温汝俭收殓发送呢,不是一家子能做到这份上?也就是朕这儿捂着,放在外头,谁心里不明白呀。”
皇后错着牙说:“怨弘赞手太黑,给人最后一根苗也薅了。他是熟门熟道了,人关在刑部,说杀就杀,够有本事的。”
皇帝点了点头,绕着半人高的鎏金香炉佯佯踱步,“所以聪明反被聪明误,要不是他沉不住气,朕还真抓不住他小辫子。”
“那定宜怎么办?”皇后跟在他后头问,“她和十二爷的婚事怎么处置?”
皇帝回头看她一眼,“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妇人之仁误君。”
皇后嘴一瓢,低头说:“反正我看不过去,回头我跟我阿玛说一声,等事儿过了,定宜要愿意,就上府里住几天。到时候认个干闺女什么的,把婚指了得了。横竖你在这事上头也是猫盖屎【办事糊弄】,不在乎多一回。”
皇帝嘿了声,想反驳,最终还是放弃了。转过头看檐角彩画,手指头一指,“这儿怎么秃了一块?赶紧打发人补上他们两口子要是乐意,就照你说的办吧!”
皇后叹了口气,其实女人最懂女人,定宜能不能和老十二有个结局,真说不好。她不是养在深闺的女孩儿,也少了那种习惯性的依赖,你把她撒出去,她会自己找食吃,没有男人她也能活。父母兄弟的死对她来说是心头刺,扎得太深,拔不出来了。自己呢,作为局外人,尽可能替她创造个有利的条件,但是接不接受还得看她。
远处的屋顶有残雪,她倚窗坐下往外看,不知是谁放了个美人风筝,在紫禁城上空猎猎地飞,越飞越高,慢慢变成模糊的黑点,分辨不清了。
皇宫内苑岁月静好,刑部大牢却是万年不变的阴森可怖。
两个狱卒抬着桶给各号子送饭,到镇国公的牢房门前,迟迟不见他把碗递出来。一个狱卒不耐烦了,探头说:“怎么着您呐,怕我们饭里有毒?您今儿一整天没进过东西,这么下去早晚饿成人灯。您听我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您踏踏实实的,要死也做个饱死鬼不是。”
昨天夜里的动静惊醒了整个大牢,突然发现死亡离得那么近,任谁都要害怕。吉兰泰拇指扣着碗沿,哆哆嗦嗦递了出去。且没空计较人家对他不恭了,只是打探,“那个温汝俭,死了?”
狱卒焯起一勺烂面扣在他碗里,随口道:“是啊,死啦,拉回去设灵堂了。人啊,活着图什么呀,到头来也就一口气的事儿。他临死写了个庄字儿,那不是指证庄亲王嘛。好家伙,十二爷朝会上当堂弹劾庄王爷,这会儿庄王爷的气数是尽了,职也缴了,圈禁在家了。”
吉兰泰像被雨淋坏了眼睛似的,那眼皮子翻飞都瞧不清瞳仁儿了,“你是说庄亲王给圈禁了?”
“是啊。”两个狱卒抬起了扁担,“这回投靠庄王府的人都要倒台,不过他把姓温的小子除了,自己栽个大跟头也值。让抓着自己把柄的人活着,这不是擎等着找死呢吗,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狱卒挪到下个号子去了,吉兰泰浑身乏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庄亲王倒台了,倒台归倒台,他还有残余的势力,还要铲除知道内情的人。温汝俭死了,下个轮到谁?他不敢想,两只手抱住了脑袋。弘赞答应给他脱罪的,结果自己的屁股都擦不干净,还顾得上他?不下令把他宰了就是造化了。
他倒在草堆里,烂麦秸的霉味儿直冲天灵,他也没心思抱怨,浑浑噩噩看着屋顶,脑子里空无一物。
也不知过了多久,朦胧间听见门上铁链触动的声响,他一骨碌爬了起来。来人有两个,都是衙役打扮,帽子压得低低的,看不清脸。
这大半夜的,提审也不该在这时候。他往后退了一步,“你们是哪部的?”
那两个人进来了,手脚麻利地押住他,怕他喊,把嘴给捂了起来。
“哪个部的?”其中一人嘻嘻发笑,“阎王部的,我们主子请您喝茶呐。”
他呜呜挣扎,另一个不急不慢抽出他的裤腰带,在牢门上系了个扣,“昨儿碍着有人来,让你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