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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已同皇上”
我点了点头。瞧锦澜那看王总管吓成的那样子,就知道要他帮忙,十有八九是不成。不如摊了牌——我只觉脸颊发烫,随即又凉了下来。三个月,楚冥玑,哪里能让你留我三个月。一入了楼兰,你我便楚河汉界。
十月初七本是皇帝原先命下的发兵之期。只是忽地便撤了,九月二十的日子命了使臣出塞。我可不只自个儿是怎么熬过那巴巴的十来日,八方人马都到我那儿来热闹了一回,心里只想着出境的我便只得咬牙忍着。这边应两声好,那边挨几声骂,连太后都宣我去了一回,在那威压之下只知晓点头。这般忍辱,不过为了保全个自由的身份好去塞外。反正那一干众人,臣子也好,太后也罢,便是嫔妃也都不过视我作草芥,若不想惹上杀身之祸,只得点头。他们量我也不能跳得多高——这是自然。
临行之前我万般小心没让那写个嫔妃给寻了岔子去,好容易挨到了那一日,锦澜替我包了行囊,泪眼汪汪。我笑道:“我又不是去上刀山下火海的,你伤个什么心?”
锦澜抱着我哇哇哭了起来。我不觉也叹息了一声。今后无人再听你说话,自个儿保重。
行前车马备齐。使臣极巧,正是幼滋。我同他已坦白,此刻一见便觉心里一松。他既没有将我的主意告诉了皇上,咱们便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要走,也方便些。他站在车马前头,深深看了我一眼,同随行小太监和侍卫吩咐了几句。我们站在玄武门环的光景,只听得碟礼太监的一声高叫:“皇上到——”众人忙正身跪落。
寻常出使臣,皇帝是不亲临的,只是这一回却不知怎的想要来送行了。我抬头看了一眼那礼徽下的楚冥玑。眼眶下挺深颜色,眉微微相蹙,距我等十五步之遥。
楚冥玑罢了罢手,独自一人踏了上来。幼滋跪在他脚前,听他嘱咐了几句君臣之语。我跪在幼滋脚后,低下头,狠命眨眼。
楚冥玑的一番话倒似乎是极长,良久,我只觉腿都酸麻,只听得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最后一句竟是一声低叹:“好好照看他。”
我身子蓦然一歪,用手支着才没失了礼。眼前却是糊了。未曾料到。当真未曾料到
那抹明黄身影远了,众人才纷纷立起,幼滋瞥了我一眼道:“上车罢。”我随他跨入了车中,只觉车马一晃,銮声响起,嶙嶙在道上小跑起来了。幼滋自袖中抽出了一封信笺,交入我手中道:“这是你的。”
我一怔。只见那信笺上工整几个小字:九袖亲启。
我猛然一震。这字迹我如何不识得!我犹豫再三,放下了,又自拿起,这才颤抖着手一点儿点儿将那信撕开了,从里头抽出一张梅花小笺来。上头只有一个字:等。
我的心头猛然如同一棒锤锤中,眼前一黑。阿林阿林我欠你的,怕是今生今世也还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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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行路途极远。我这回了京还没几日,便又上了车,成日让屁股饱受那颠簸之苦来了。这出京的车马行过了三两个驿站后,便换去了一批,更轻便些了,那楼兰正在大楚京都西边儿略略靠北,随着时日驶去,天气便日渐有些凉了。那秋老虎去得快,没几日,身上便披上了氅子。我肩上的正是楚冥玑那日披上我肩的那一件大氅,我本不愿带走,只是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竟然揣进了箱子里头,还折叠得整整齐齐。连我老妈都没那么规整。
幼滋规的路想是最近处的一条,又加上马不停蹄地赶,却也要数十日才能出了境。幼滋说这话时我方觉得那路途当真是有些远了。这大楚不想竟有那般大。
幼滋是鲜少下车的。除却方便、用饭上上下下,他几乎是坐在车里头一动不动。我原是坐不住的人,只是这一回也不知怎的没了游顽的心思,在车里头透过窗子上下张望几下便也算见识过了一路的当地风土,倒真有那么些归心似箭的意味来了。
我心里却到底还把不准。我的记性是一点点醒过来的,自打那日在亡湖畔楚冥玑对我说了那各国的由来便有了些抬头的迹象。只是我一直想着我便是我,如何能让一具半死的身躯的记忆给影响了,便压着未着理会。可自从若斯乌瓦出现在我面前,那记忆便有些失控了。我耐着忍着,可谁想湘王硬是逼着我反。我反楚不成,现下却要我反楼兰了。反楼兰!那记忆蓦然便同潮水一般一劲儿上来了。这踏蓝终究是狠不下心来一走了之。
这身子如今是我的。这故事如今也是我的。我把不准究竟该如何办事儿。楚冥玑在上头看着我。若斯乌瓦也在那头盯着我。我瞒着楚冥玑在打弯弯道道,也不知他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