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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懂。”他说。
他挥挥手,让有些忐忑的未矢退下了,然后独自坐在软椅里发呆。
幽暗的光线顺着顺帝完美无瑕的面庞聚聚散散,隐隐勾勒出他深锁的眉头。
夜辉中的男子深深叹了口气,喃喃低语道:“朕倒是希望,他是恨着朕的。”
若是能够憎恨,至少说明他还在乎。
若是能被憎恨,至少自己知道该从何补救。
最怕的,是他不恨,亦不在乎。
作者有话要说:忙完了;溜回来填坑
第 24 章
好像一直被什么东西纠缠着,困在梦魇中无法脱身。
拼命挣扎着睁开眼,陌生的珠帘罗帐在眼前慢慢摇曳着,一晃一晃泄进来一些眩目的流光。
它们到哪里去了呢?
慢慢张开五指,浓郁的光线渐渐渗透指缝,在少年苍白到几近透明的面容上投下黑白交织的光影。
恍恍惚惚地寻找着的,是什么呢?
那些在梦境中怎样抓也抓不住的东西,究竟消失到哪里去了啊
软轿的门帘层层叠叠,随着初春的寒风轻轻摇动。
一些金色的、浮浮沉沉的流光顺着帘缝蔓延进来,包绕着奢华的紫纱罗帐,勾勒出一片如幻梦般暧昧的光景。
鬼使神差般地伸出手去,挑开门帘的一瞬间,那一整片让夕阳浸染的血色天空,就这样直直闯进杪冬琥珀色的瞳仁里。
玉环金佩在凛凛寒风中叮当作响,杪冬顺着声音望过去,朦胧中看见有什么人立在天地间,金色的衣裾随风鼓动,飒飒起舞。
青龙剑的冷辉缓慢而庄重地滑过天空,割破熊熊燃烧的流霞,化作满眼绚丽的星屑,杪冬看着那个人沐浴在天赐的红霞中,挺拔修长的背影犹如神祗般散发着耀眼光芒,高高在上,不容逼视。
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祷告如同鬼魅一般,空灵虚无得让人难受。杪冬想要放下珠帘,背对着他的那个人却忽然转过身。那双幽深的永远也无法让人猜透的眼眸静静地看过来,映着浓郁的霞光,不知为何,竟会给人一种想要一生一世的错觉。
“子阳。”
顺帝开口的一瞬间,缭绕在耳边挥之不去的祈祷忽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杪冬停下躲回软轿里的动作,迎上那人的视线。
“到这边来。”
杪冬默默看着顺帝伸出来手,微微蹙起眉。
守在软轿外的福公公看了眼顺帝始终举在半空的胳膊,又看了眼无动于衷的太子殿下,心中一阵焦急。抱着但愿无人发现的期待,福公公悄悄扯了下杪冬的衣角,迷茫的少年这才回过神来,又皱了下眉,却是乖乖朝顺帝走去。
纤细的手指放到一直等在半空的手心里的时候,顺帝眼里闪过一片温柔。他牵着少年朝祭坛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目光扫过死死盯着杪冬的甫子昱、面无表情的庄季、还有那些满脸震撼与惊艳的权臣高官,嘴角勾起一点邪魅的弧度。
被顺帝拉着跨上祭坛的时候,俯跪在地的礼臣们齐声大呼不可,杪冬停下脚步,连带着顺帝也一同停下。
“杪冬不必在意。”
顺帝侧过身,在杪冬耳边用温柔得有些不可思议的语调这样说着,然后他又抬起头,冷冷地看着那些念叨着规矩不可乱的文官礼臣,讥诮地一笑,道:“这天下,朕的话——便是规矩。”
喧哗声戛然而止,俯跪在地的人们微微颤抖着,冷汗从额角一颗颗滴落。
杪冬抬头看了顺帝一眼。
那个人沐浴在血染的夕阳中,嘴角勾着略带轻蔑的笑容,狭长而锐利的眼眸里,透着一股令人战栗的,属于帝王的冷酷无情。
杪冬忽然想要逃离,顺帝却握紧他的手,回眸轻轻一笑,将一身戾气消褪得无影无踪。
站在只有帝王才能登上的祭坛,默默看着顺帝一脸漫不经心地祭完天地,再一次被他握住手的时候,杪冬侧过头去看了眼那些表情诡异死盯住自己不放的臣子宫人,问:“父皇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十几年的漠然相对后,忽然开始注意自己,忽然将自己摆在人前,摆在这样一个显眼的位置,到底是为了什么?
身边那个人低声笑了一下,温热的鼻息忽然扑到颊边,在偏开头的一瞬间,他听见那人轻柔如流水般的声音:
“我想要,永远将杪冬留在身边。”
夜凉如洗,甫子昱站在承山寺幽静的小竹林里,仰头看着被竹叶剪碎的那一小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