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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跨出城门的一瞬间,他听见城墙上有谁大声唤了句“殿下——”杪冬抬起头,看见从城墙上探出来的,烈日下庄季看不真切的脸。
他扬起唇角,忽然开口说:
“我只是——想要改变——”
遮在眼前的迷雾消失得干干净净,杪冬看见金色的阳光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炫丽到令人惊叹。
风聚集在身体两边,托起自己,托起□的骏马,让人几乎有种是在飞翔的错觉。
想要改变。
安鞑的队伍汹涌而来,杪冬深深地吸着气,捏紧长剑,压下腰身。
变成风,变成树木,变成尘埃。
变成流水,变成昆虫,变成另一个自己。
腰再低一点,速度再快一点。
身体再轻一点,视线再清晰一点,最好,就让自己和空气融为一体吧。
锁定的目标,是队伍最前方的大个子。机会有几次?离他还有几步远?
一,二,三 ——
擦肩而过的瞬间,不必犹豫,干净利落地出剑。
银色的剑光闪过,亮得刺眼。在不可思议的沉默之后,是划破天际的擂鼓与呐喊。
然而杪冬,却什么也听不见。
身体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剑一剑划破敌人的咽喉,而那些血流如注的伤口,也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是什么东西悄悄抽离了躯体,漂浮在半空中俯视这个世界?
满世界的光辉黯淡下来,凝聚成小小的橙色光团挂在树梢房檐。
水波将那些小小的光团晕开,粼粼金光映亮那盏随着流水飘来的花灯。
花灯慢慢停在杪冬脚边,杪冬捞起它,翻出埋藏在花蕊中心的纸鹤。
“你想许什么愿望?”
素走到杪冬面前,蹲下身,拿起那只纸鹤在他眼前晃了晃。
杪冬歪着头,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
想要回到过去。
想要和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想要母后多爱自己一点。
“我放过好多花灯,”杪冬说,“都没有许过愿,可以现在补上来么?”
素摇摇头,笑道:“不行,浪费掉的已经浪费掉了,你只能许一个愿望。”
一个愿望。
杪冬皱着眉头,苦思冥想。
素摸摸他的脑袋,说:“越想要实现的愿望越难实现,杪冬不必那么贪心,就许个简单的,虽然不是最想要,却最容易实现的愿望好了。”
杪冬低下头,看见潺潺流水静静从脚边淌过。
依稀记得有那么一天,什么人曾经站在这弯流水边,第一次询问自己许下了什么愿。
杪冬许了什么愿?
那个人淡淡笑着的眼在微弱的烛光中一点点清晰,记忆蜂拥而至,过往种种,那人的冷漠与温柔,无奈与痛楚,瞬间淹没了思绪。
还有最后,那句如咒语般始终在耳边喃喃的话
杪冬,一定要等我回来。
素说,最后一个愿望,不必太贪心。
那么,我希望能看到自己完成和他的约定,不给自己遗憾,不给那人遗憾。
只要一眼,只要一眼就足够。
“杪冬”
烛光散尽,杪冬模模糊糊地睁开眼,隐约看见那人沾满血腥,却依然俊美如天神的面容。
他用力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上那人的脸。
不像藤椅上的素,不像梦中盛开的向日葵,这一次,他的手指触到了温热的肌肤。
它没有消失,它是真实的。
杪冬闭上眼睛,慢慢弯起了唇角。
番外 庄季
顺帝赶回皇城之前,北芪和金阳已经退至国境线以外。甫子昱一鼓作气,乘胜追击到北芪境内三十里,北芪帝大惊,现已派了使臣过来谈和。
金阳灰溜溜地收了兵,再无声息,而那些趁人之危侵入皇城的安鞑军,包括秦屿山在内,都被顺帝下令一个不留地全杀掉了。
国难已解,举城欢庆。
然后皇宫里,在沉寂了七日后,惴惴不安的朝官们终于等到了迟来的庆功宴。
庆功宴上歌舞升平,顺帝并不在场,众人虽然有些奇怪,却也放开了手脚,肆意欢笑。
作为功臣的肖卿被那些人众星拱月地围在中间敬酒,好不容易挣脱出来,他坐到我身边,似是询问似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不知道太子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