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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带随从,就他们两个人,并肩踏入梵音寺。
耳边有敲钟的声音,有信徒在身边匆匆而过,说:〃忘情师父开坛讲佛,就在前头〃
上官云微微激动,看向罗衣道:〃你也去听一场吧。〃
罗衣轻声笑,说:〃好。〃
然而当她踏入内场,仰望那坐于高台,神情悲悯的男子时,她却如遭雷击。
她想过无数种再与他相见的片段。
或者,那时他已然归隐山林,每日沐风向阳,做着一直以来便寡素清雅的高人。某一日,她背了小包裹游山玩水,正好在密密的竹林里,见到了那个隐世的高人。她讶然一笑,他淡静颔首。
或者,他旧疾好转,已经娶了妻,生了子,在一个清寥的院落里过着最平凡的日子。某一日携妻带子逛集市,看见她率了女兵沿街维护治安,蓦然回头,她便能看见他平和含笑的面容。
又或者,他那身的恶疾已经使他的身体承受不住,油尽灯枯,如他曾经说过的那样,葬在能远眺蘅芜山的地方,只有一座孤坟,两股青烟。而她得了消息而来,敬上他一杯酒,陪他说会儿话,掉两滴伤逝的眼泪,也不过如此而已。
可是她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场景下再与他相遇。
空气里全是清新檀香的味道,四周的僧众和香客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了眼睛念念有词地祷告,梵音奏响,她的双耳却是轰然雷鸣。这个世间的声音她听不到了,这个世间的图画她也看不到了,她目之所及,只有那端坐在高台上,盘起双腿挂着慈悲笑容的僧人,她耳之所闻,只有一阵又一阵的咚咚作响,还有那如魔音一般缭绕在耳边的撞钟之声。
那是渊离吗?那是那个总一身素衣,头上挽着一根碧玉钗的渊离吗?
罗衣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是叫他吗?如果叫他,是唤他〃渊离〃,还是唤他〃忘情师父〃?可如果不叫他,她心中有了魔,终会日日夜夜不停地折磨她。
她觉得心口很疼,可是她伸了手按住似乎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隔着胸膛却止不住那不安分的律动。她只能咬了牙,双手攥得死紧。
人说十指连心,她心口的痛无法纾解,只能掐着自己的手指。但那痛来得那般猛烈迅速,她的手指终究是太过细小,远远抗拒不了那股巨大的疼痛。
人群、钟声、色彩通通都消失了,她呆站着,就像是当年得知他已经不在时一样,四周的人声鼎沸,喧声嚣语尽皆化作了一片幻觉。她只是个旁观者,用最理智的思想,最冷静的心态目观着这一切。可是她的心为何却做不到这般的淡漠?她的瞳孔放大,她的唇瓣微张,她整个身躯僵硬,脚湣�鹗巧�烁�话闼浪涝�诘厣希�桓衣跚耙徊剑�嗖簧岬玫敉防肟��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
〃渊离〃
她终是破口喊出那萦绕在她心口的名字,却是破碎的,难以成音。她的勇气刚刚鼓起,她只不过唤了他一声,却再也不敢伸过手去,哪怕这距离,只需要她鼓足了气跑上五秒。五秒的距离,却宛如隔了千山万水,她跨不过去,她与他再次相遇时,已是身处了两个世界。
她的呼唤被人潮中的诵经声淹没,她堪堪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之中,她眼瞳中印出的那个男子的影子依旧是卓绝风华的,但那张她在心里刻画过无数遍的脸上却再也没有了凡人该有的七情六欲,如今他是个僧人,座下有无数僧众聆听他阐述的佛偈。他的笑容慈悲,他的气韵悠长,他以另一种方式成为了世人的敬仰,却再也不可与她有一丝一毫的交集。
罗衣突然笑了,笑容轻轻却是淡漠,她依旧望着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男子,慢慢收回了手垂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如果是梦,该有多好她走到如今这一步,她做得那么好,那么好,可今日她忽然发现,她没有一天过得真正地开心快乐,她的成就,她所有的荣耀都抵不过那一段与他静静相依的半载光阴。
可那个给予她那种淡淡温暖的男人,却与她渐行渐远。
灼烫的感觉猛烈而至,罗衣慢悠悠地抬起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才惊觉,她哭了。
人群中忽然静默,她的双耳忽然什么都听不见了。她瞪大了眼,花费了好大好大的力气,才从那高坐在莲花台上的男子唇上读得,他说:〃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轰然的齐喏宛如惊雷炸响,巨大的悲哀如一股浪涛朝她汹涌袭来,拍打着她的小腿,撞击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