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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初辰去冰箱里拿了瓶蒸馏水,递到她面前,被她挥着手推开了,她痛苦地拍着地板,想吐却吐不出来,头发散乱,狼狈不堪。
她吐完了,低着头,头发遮住了脸庞,看不清神情,但肩膀有点轻微的颤抖。陆初辰拿着蒸馏水站在一旁,他依旧安静着,什么也没说。
他记得她很排斥被人看见落泪,于是轻轻退开,去了隔壁开着门的书房,再轻轻把门关上。
客厅里只剩她一个人,起初是低低的啜泣,后来变成了呜咽。陆初辰靠在书房门后,听见那断断续续的声线,像外面楼宇被炸得高高低低的轮廓,残破又荒凉。
翌日清晨,天色渐亮。陆初辰帮她料理了所有的后事,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坐回车上时,陆初辰开车,融寒略微回了点神智,意识到正在离开家,她拉住门锁:“我被强制植入了芯片,可能会有暴露你们的风险。”
“我绝对不可能把你一个人扔着不管。”陆初辰没有停顿,按住她肩膀:“再说如果对方锁定你,那么昨天,我们已经全部暴露了。”
融寒松开门把手看着他。
他目光穿透前方,车子长驱前行:“所以与其担心这些,不如尽快……毁灭敌人。”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敌人”这个词让融寒有片刻恍惚。被硝烟笼罩的城市; 倒在血泊中痛苦的人,让这个陌生遥远的字眼忽然狰狞逼近。
可是。
她眼前一晃,夕阳下泛着光晕的油画,废墟中流淌的《梦幻》曲,斯年站在凝固的时光中,收回冰冷的枪支,把她从黑暗的深渊里拽起来。
——我能够把斯年当成敌人吗?我恨他吗?
恐惧与苦涩攫住心脏,她发现,比起敌人; 她更恨的是自己。
她按下车窗,风吹了进来。
凉意吹透了迷茫; 驱散一些晕车的反胃。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失去了智能驾驶后; 坐陆初辰的车竟然像酷刑一样。
终于捱到车子停在陆初辰的公寓楼下,她指尖发麻地被扶下车,踉跄走到绿化带前干呕。陆初辰关心着她惨白的面色; 以为还是昨晚的打击。
他们上了十一楼,打开公寓门; 刹那的光线明亮了楼道,屋里传出几个庆幸的欢呼; 伴随着脚步声:“他回来了!”
“……融寒?”一个迟疑随即惊喜的女声; 穿透那些乌泱泱的声音,把融寒钉在了原地。
她难以置信地循声看去; 视线和屋子里鹅黄连衣裙的女孩儿相对; 都怔在了原地。
像烟花炸开; 下一刻,陆初辰感觉身边一道风,谭薇欢呼着冲过来,将融寒紧紧抱住。
他忽然想起,末世暴。乱后,谭薇请求他去寻找朋友的父亲,他没有找到,倒是遇见了杨奕……原来她们彼此早就认识。那么谭薇拜托他寻找的人,大概就是融寒的父亲了。
在他的印象里,她们俩都是很会克制情绪的人,遇见大事尤为冷静,这是第一次见谭薇高兴得如此失态。一路上他都在担心融寒,此刻终于将悬着的心放了回去。
但随即,末世后一直压抑着所有痛苦的谭薇,故友重逢后却崩溃了。
“我……”她只说了一个字,像是费了很大力气,又深深压了回去。“……不,算了。”
她将头埋在融寒颈间:“你还活着……已经很好了。”
融寒的手抬起来,在她后背上安抚地轻轻拍了拍,眼中逐渐浮出水光,但她轻轻闭上眼睛,卸下所有冰冷戒备,露出自昨晚之后第一个微笑。
屋子里,除了陆初辰一开始收容的那对夫妇和染发青年,又多了三个狼狈落魄的中年男人。
地上铺着医用垫,其中两人昏迷着,正在输液。那对开超市的夫妇,妻子文太太是诊所的外科医生,正在检查伤者的病情。
谢棋似乎累得狠了,倚着墙小憩,头一啄一啄的;景晗在阳台上,用望远镜观察。陆笑瘫坐在医疗垫旁边,陆初辰走进客厅后,她简单解释了昨晚发生的事。
这三个男人是她和谢棋在超市的地下仓库碰到的,都是大学教授或学者,导弹袭击时正在参加一个学术聚会,大部分人当场死亡,而这两个人在轰炸中受了重伤,一直得不到救治,失血和感染引发了高烧和器官衰竭。这也是末世中很多人的死因。
陆笑捶着肩膀在伤者中间走动,帮文太太递退烧贴和绷带:“我看他们还有呼吸,就带回来了,不想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