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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而落。
雕刻可以练习腕力,韦不宣能单手转几十斤重的剑,也能刻得一手好字。他刻过印章在手里把玩,文人风雅的印鉴篆刻,他却满不在乎。
篆刻助他练习腕力,他闲来教会了她;如今她拿来,也能练针灸时悬腕的稳定灵活。
月华如练,白婉仪发觉眼前陡然明亮了许多。
一旁,谢令鸢将一盏灯放在石桌上,打眼看过去,白婉仪在石碑上,刻的密密麻麻的字,却都是些常见疫病的症状和药方——
“蕲州大疫,时民恶寒身痛,发热不退,死者万记,考天时,旬月前大热,五日前北风至,辨为寒闭其内热,处以大青龙汤,麻黄配桂枝发其表寒,石膏清其内热,表里双解,病应汤而退。有病重者,喘息不止,服汤二剂而病减。”
“上吐下泻,虚极若亡,此为霍乱,因阴阳寒热气乱于中土,上竟上而吐,下竟下而泻。此需斡旋中焦,用药重抱阴阳,处理中汤,病重阳极虚者,处理中加附子汤。”
“若处异地,发热而渴,饮食不入,水入而吐,项头大汗出而不止,此为水土不服,湿气移肾,膀胱气化失职,处五苓散,一剂而愈……”
谢令鸢一目十行读下来,这分明是类似伤寒杂病论和千金方一类的医理。不过白婉仪曾在宫中许久,接触御医,见地也比普通大夫开阔。
她有些不解道:“你刻在石头上是做什么?这些行医的方子,也应该是收集编纂成册啊。”
写成医书,方能广为流传;刻在石头上风吹雨打的,才不便传播吧。
白婉仪轻轻摇了摇头。
“书籍贵重,百姓少有接触。且我写的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方子,只是常病和普通时疫。若将石碑立在镇口村口,百姓人人都能看到,有些常病可以自医,有些瘟疫官府也可以控制。”
月光为她身上镀了一层清辉,她平静地一边说,一边捏着刀片在石板上刻下痕迹,那样平静的神色,似乎并没有觉得她做的是怎样一件利国计民生的事。
但谢令鸢不免心中泛起了波澜。
她是出自谢家的人,哪怕原主已经香消玉损,那些大家族嫡女的见地,还是会在不经意间被触发。中原早前经历了几百年的混战,哪怕如今晋国一统,因常年与北境开战,并没有得到很好的休养生息。遂历经五世,人口也没有恢复到太平时候的水准。
战乱、灾荒、瘟疫……病为首害,而古代医疗条件之贫瘠,小病小痛若未能加以控制,也能夺人性命。没有人丁,更谈不上交粮纳税徭役征战了。
如今白婉仪立医碑在村镇上,那些医疗匮乏的地方,识字的人将之传告,民众倘若得了病,便可以对着症状抓药,大大弥补了医疗资源的不足。
可惜想法是好的,却难以举国推广。因她们是女子,即便有想法也只能是想想,不可能被重视,被作为政令推行下去。
谢令鸢原地怅然了片刻,走回了屋子里。
心斋前复又恢复了静谧,夜虫和蛙声相伴。白婉仪专心致志,过了一会儿,她感到身后披上了一件轻柔的罩衫。
不用回头,她知道是谢令鸢。遂抬起头对谢令鸢笑了笑。
山风轻柔,像母亲的手拂过心头。谢令鸢也回以一笑,已经快子时了,她打了个呵欠,回了自己的厢房。
林宝诺被她安排在隔壁的厢房,早早地就歇下了。没了宫规和皇权束缚,林宝诺对白婉仪谈不上讨厌;但知道她是九星,也谈不上喜欢。而白婉仪呢,给了林宝诺一些皮肉外伤药,是这些日子在山里采摘药草时自制的,并不在意林宝诺对她的态度是喜欢还是讨厌。
就现在这般,三个人相处,也还能维持着平和。倘若再来一个人,可就招架不住了。
谢令鸢这么想着,辗转一会儿睡了过去。
梦里,她梦见了还在宫里时的妃嫔姐妹们。她们一人一个调性,凑在一起你言我语,难调和得很,她在莺莺燕燕的娇柔语调中,终于听到了一记钟声。
谢令鸢醒了。
抱朴堂每日往心斋送食水,每日寅时天际初亮,钟声从山岚后破雾而出,谢令鸢也跟着养成了寅时睁眼的习惯。
往日她会披一身霞光,沿着山路漫步到山顶,然而今天,她如常推开门,却看到山下有两名劲装打扮的女子,正步履矫健地上山。
“——武修仪?!”
谢令鸢揉了揉眼,那为首的女子容貌英气秀美,气质挺拔不凡,当今世道能长成这样又美又帅的闺阁小姐,也就只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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