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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葭趴在桌子上睡得极浅,听到动静也便醒了。她狭长浓郁的睫毛颤动几下睁开眼,恰好对上门口一双直视她的眸子。黑白分明,格外深邃。
侯远山正盯得出神,没料到她会突然醒过来,顿时脸上一阵尴尬忙错开了眼去。
沈葭起身看着门口立着的男人,体格高大,身材健硕修长,小麦色的皮肤看上去格外结实。而那张脸刚毅挺拔,眉清目秀,竟是难得的英俊男儿。
见那人抿着唇不说话,面对自己时目光有些躲闪,脸颊也微微泛红,沈葭便知他是个不善言辞的。
“这是你家吧?谢谢你救了我。”她主动开了口,声音温婉清丽,如出谷黄莺,惹得侯远山的一张脸越发热了。
“举……举手之劳。”
沈葭察觉出了他的局促,自己反倒不那么紧张了,莞尔一笑:“我听袁婶子说你叫侯远山是吧,那我以后叫你远山哥好了。我叫沈葭,这个‘葭’就是诗经里面那句……”
沈葭正要解释自己名字的出处,却又突然顿住,这村子里的人应该都没读过书吧,她这样解释只怕他也听不懂。
“蒹葭苍苍?”侯远山意料之外地问了一句。
沈葭欣喜地点头:“就是那句!原来远山哥读过书?”
“识得几个字。”
不知是不是沈葭的错觉,她好像看到侯远山在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眸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寒光,当她想要细看的时候却又无迹可寻。
沈葭觉得许是自己身子没修养好,眼花了。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沈葭笑着道:“远山哥饿了吧,你去打猎肯定很累,我去做饭给你吃。”她说着就要出门往灶房去。
侯远山见沈葭衣着华丽,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闺阁小姐,又哪里敢让她做饭,忙伸手拉住了她。
宽大的手掌一接触她纤细的手腕,便有股异样的感觉传入手心,直冲他的心脏。
惊吓之余侯远山赶忙松了手,面露歉意:“唐……唐突了。”
沈葭倒是对他刚刚的肢体接触不甚在意,见他这样局促反而觉得有些可爱:“远山哥还有何事?”
“没……没事。”侯远山早忘了自己刚刚拉她是要干甚了。
。
沈葭挽了袖子来到灶房,灶台上还坐着大半锅她早上喝剩下的野鸡汤,不过这两日天冷,鸡汤已经凉透了。
她熟练地抓了把干柴放进去生了火,将那鸡汤重新炖上。然后又在灶房里重新找可以做饭的材料。
屋里的侯远山好一会儿总算反应过来,也到了灶房:“还是我……我来做吧。”
沈葭正在找东西,看他进来便问:“远山哥,家里有面没有?”
“在那。”侯远山指了指墙角一个铁桶。
沈葭过去打开铁桶瞧了瞧,竟然是苞米面!
她这才忆起如今这地方的人都不甚富裕,谁又吃得起那白花花的细面呢?
以前,她总觉得自己作为王府里的庶女日子过得拮据,如今到了这里,她才知道那样的生活水平也不是寻常百姓达得到的。
果然,勋贵人家拔根汗毛,也是比一般老百姓的大腿粗的。
这苞米面她在现代的时候也吃过,不同的是那时候只为了尝鲜,如今却是百姓们的主食。
沈葭又想到她方才竟还在屋里用干柴烤火,顿时羞愧的无地自容。山村里条件艰苦,干柴纵使是自己捡来的也舍不得浪费,人家都用来烧火做饭,她竟然用来取暖,不知道侯远山刚回来时看到那熊熊燃烧的火盆子有没有很心疼。
她感慨完了,随手挖了苞米面到盆子里浇了开水和面,又掺了马齿苋撒上盐巴擀成饼子,在锅里抹了油贴上去。
侯远山看着她熟练的动作有些惊讶:“你会烙饼?”
沈葭扭头冲他笑笑:“我又不是金贵的金枝玉叶,一个人讨生活,很多事自然要亲自动手。因而学过一些,不过烙的不好,远山哥可别嫌弃。”
侯远山起初以为沈葭只是个走丢了的闺阁千金,如今看来倒也是个苦命的姑娘。
“一个人讨生活?那你现在没家人了?”
沈葭愣了一下,没有接话。
她还有家人吗?自然是有的。不过,虽说有,却是跟没有没什么两样的。
沈葭穿越过来时,还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小婴儿。
她的父亲是当今圣上的异母胞弟楚王,母亲原是楚王妃身边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