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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在台城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得不到的胡搅蛮缠,从不管别人怎么想,如今回忆起来,这样的好日子恐怕再不能有。如今她躲在箭雨下直不起腰,都不知老天是不是要就此收了她这个祸害。
箭雨越发密集起来,像是催命的鼓点,阵阵迫近,曹姽白着脸道:“海贼所过之处,必是赶尽杀绝,哪里逃得出去?”她咽了口口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父王把你们交给我,不说同生,共死却不难。何况也不能白白死了,定要拖着贼兵一起死!”
箭塔明明离得那么近,可是那些老旧的弩机射出的巨矢却分毫沾不着它们,渐渐弩机的攻势也慢慢缓了下来。曹姽吸了两大口气,突然起身,虎台才想伸手,却连她的衣角都没沾到。
曹姽朝着城垛上飞奔,大虎、小虎早就打定主意跟着她一起生、一起死,都不要命地护着她。蔡玖是个可怜虫,猫着腰趴在台阶上,怕得双股战战,嘴里却都叫唤着“公主,等等我塞!”
城垛里弥漫着绝望的味道,曹姽拔下插·进梳成的男式发髻里的一枝箭,“啪嗒”一声扔到墙边,这箭再偏几寸,曹致就该令礼官给曹姽准备碑文了。
庾倩见了此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下官对不起公主,弩机射不中,弩机将无矢,城头已伤亡惨重,请公主……公主……”
他看着墙角里,那贼兵射中曹姽发髻的箭,几乎就要了曹姽性命的箭,请公主先去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贼兵攻势如此之猛,会稽肯定守不住,等到孙平下令攻城,就只剩玉石俱焚一条路可走了。
但是公主不能落在贼兵手里,连尸首都不能,为了东魏的国体,曹姽得把自己挫成灰、挫成末,撒到空中、撒到海里才好,就是不能让贼兵摸到一分一毫。
“哭什么?”曹姽扶起庾希,又拉起蔡玖:“都给我站好,箭矢都没射完,待剩下了最后一支,本公主再留给自己!”
曹姽也想哭,哭自己白活一世,却比上一世更不得善终。但若是史官往后书她,按照惯例历代公主也就有幸留得一句话,比起上辈子的昏君,不知这辈子始封新安公主,乖张奢靡,后殉会稽城这句话,会不会令后人骂她少些。
她有些悲从中来,更多的是对上天玩弄人命运的义愤填膺,但都比不上对于海贼的仇恨。孙平贼人趁着大旱之后大涝,妖言惑众,使得建业不得下诏令对受灾郡县进行救援,反而搅得沿海各地生灵涂炭,难怪瘟疫不绝,累得自己兄姐死于非命。
这仇报得了今日就要报了,报不了,就如当日所言,她既能时光倒退重生一回,佛祖必能体谅她心愿,让她堕为一枚厉鬼,生生不息地缠着仇人到死。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没看到妹纸如约携长评而来,不过打仗讲究一气呵成,昨今明三天连着发完会稽保卫战就可落幕,为了早日把康大嘟嘟阿揽提出来遛,我就把存稿全数奉上啦~
这是我上月去成都,在武侯祠拍的三国时期的攻城战想象图,大家可以看到冲车、云梯还有今天出现的箭塔哦,个个高大上~还有下面的武士砖拓片,我看出了他们肌肉发达的大腿哦~_(:з」∠)_
☆、第三十章
曹姽这样一想,顿时豪情万丈,大步跨到万钧神弩前,抢过弓箭手所执的铁锤,向着城垛视窗一指:“给我把铰链转起来,本公主亲自上阵,也让孙平贼老儿尝尝厉害,待我过了把神弩之瘾,再死不迟。本公主试过的弓弩不知凡几,这弩机,今日也定要沾一回血!”
庾倩连忙抹了抹泪,看着曹姽模样,突觉得这样死了留名青史,也是一件快事。他豪兴上来,脱了上衣亲自帮着鲜卑部曲给曹姽上铰链,不到一会儿,少年白皙的胸膛上就挂满了汗珠,薄薄中衣透出湿晕来。
大虎、小虎都看着脸红,蔡玖是年纪最小的那个,望着眼前一对浴血的妙龄少年,有种恍然之感。
曹姽和庾倩却浑然不觉,须知曹姽疯性上来,哪还顾得了其他,更不要说教化礼仪。
她见弩机铰链绷紧,竟也不瞄准,抬脚就把万钧弩机踹得晃了晃,堪堪对准那片广阔海域,也不犹豫,手上铁锤对着机簧便砸下去,箭矢脱弦飞去,就像一只展翅大鹏。
这比射箭有意思多了,虽震得虎口发麻,曹姽嘴里却不停催着身边大汉们换矢,铁锤挥得不亦乐乎,倒像在太极宴殿里敲打编钟乐舞一般,几乎就要手舞足蹈起来。
就算下一刻城池塌了,垛被烧了,里头的人要被乱军都捅死了,这一刻因为曹姽这番作为,所有人竟然似乎都忘了已然架到了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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