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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过了十来日,李氏与崔氏终于分别将那些该去的人家都走了一遭,叙了叙过去的情谊,也将这些个给王家送帖子的人家分出了亲疏远近。接连在熟人、陌生人当中周旋了这么久,她们也已经累得狠了,便在家中歇息了一段时间。眼看着便到了五月下旬,王珂即将去万年县廨赴县试。李氏这才猛然想起要去寺里上香,索性便约了李十三娘一同去施舍些香油钱。
这一日清早,坊门打开的晨鼓声咚咚响起后,王家那不甚起眼的乌檀马车便一前一后徐徐驶出了家门。来到正对西边坊门那条街道上时,一架翠盖朱轮车带着数十护卫与她们汇合在一处。李氏正待让赶车仆从继续走,李十三娘却遣了贴身婢女过来。
“娘子遣婢子过来向王家娘子们问好。”那婢女立在马车外行礼,道,“因想着有些时日未见王家九娘子,问九娘子是否方便过去同车?”
王玫仔细一想,她最近都在家中,没出门赴宴,确实已经有些日子没见表姊了,遂拉着李氏的袖子道:“阿娘,儿去表姊马车里坐一坐?带着晗娘、昐娘一起去?”今日王家用了两辆马车,前一辆坐了李氏、王玫、晗娘、昐娘,后一辆坐了崔氏、大郎王昉、二郎王旼。她将侄女们带过去交际也是应该,但留下李氏一人毕竟有些孤单:“不如让阿嫂过来陪阿娘?”
李氏看了看晗娘、昐娘,笑道:“将晗娘带过去,昐娘便留下来陪我罢。”
晗娘似有几分意动,又有些为难。王玫拉起她的白嫩小手,鼓励道:“晗娘不是与芝娘颇为投契么?也有些日子不见芝娘了罢?正好与我一同过去,好好地叙一叙。”
“可是……昐娘……”晗娘秀眉微蹙。
“我替姑姑、阿姊陪着祖母说话。”昐娘笑道。她年纪幼小,与崔芝娘的关系很是平平,宁愿留在祖母身边。
王玫便携了晗娘下了自家的乌檀马车,随着那侍婢走了几步,踏上那架翠盖朱轮车。
刚掀开薄纱制成的车帘,内里便伸出一条白如凝脂的臂膀,将她拉了进去。便听李十三娘嗔道:“你果然生得懒怠的性子!没几天就到处都不见你的踪影,说是病了,谁不知道你在家中躲懒呢!”
纤纤食指戳在额头上,王玫也并不在意,笑眯眯道:“我先前病了一场,确实尚未好全呢。表姊看,养了这么些时日,是不是好多了?”这些天来,她躲在家中又是喝药又是用药膳又是每日点心水果粥汤的,养得皮肤白嫩、气色红润,又胖了一圈,总算略有些唐朝仕女的风姿了。
李十三娘拉着她仔细打量了一番,颔首道:“看着确实丰润了一些,更光采照人了。”
王玫也煞有介事地将她瞧了又瞧,道:“表姊真是一日胜过一日,越发娇艳动人了。”
互相捧了几句,两人便笑成了一团。崔芝娘与王晗娘在一旁听了,也跟着脆声笑起来。两个小姑娘手拉着手,坐到了马车角落里,小声地说起了悄悄话。王玫与李十三娘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裙,斜靠着隐囊,也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车队出了宣平坊西门,折向南走半坊之地,再转向西经过永崇坊、靖安坊,便到了位于朱雀大街边上的靖善坊。这靖善坊内,便是赫赫有名的佛家密宗源地大兴善寺。此寺庙初建于晋朝开国时期,开始称遵善寺。前朝开皇年间,文帝将其命为国寺,迁寺于都城之中,因都城称“大兴城”(长安城隋时名称),便改名为大兴善寺。仅仅一寺,便占了靖善坊一坊之地,是长安城中最大的寺庙,亦是香火最旺盛的寺庙之一。
王玫只知大雁塔、小雁塔之名,哪里知道这前朝国寺大兴善寺?在靖善坊内下车时,猛然见到那巍峨高耸的山门,金碧辉煌的数座佛殿,在葱茏绿意中矗立的钟楼、鼓楼、舍利塔,延绵不绝的僧舍、寮舍院落,还险些以为自己来到了皇室行宫。
当初在洛阳郊外供她住了几个月的长秋尼寺,与这座宏伟的寺庙比起来,委实寒酸得不值得一提。而出没于大兴善寺的僧人、香客,也是日日川流不息。既有无比虔诚来上香的,也有无所事事来听讲经的,更有来赏花赏景游园游湖的。不论他们目的为何,大兴善寺的知客僧人和小沙弥们都态度平和地引着香客们来来去去,国寺气度尽显。
“先去佛殿中挨次上香,再去听法师讲经。中午在寮舍里用素膳,歇息一会儿,下午便在园子里走一走,然后去济度院捐些钱物,如何?”李氏似是经常来这大兴善寺,早便已经想好了这一日的行程。众位小辈自然由她安排,皆点头称是。
合掌在一旁静静听着的知客僧人朝他们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