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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在看到白琉璃时,微微敛了敛眼中的锐利,弯了弯细长的眉眼,笑道:“琉璃表妹来的可真是早,倒是本殿迟到了,还望琉璃表妹莫怪本殿才是。”
“琉璃见过太子殿下。”白琉璃微微垂首以示仪礼,低垂的刘海遮挡了她的眉眼,让锦衣男子无法看到她的眼睛,只听她略微恭敬的语气里带着冷冷的疏离,“不过是琉璃提早了时辰想到这儿四处瞧瞧,岂敢怪太子殿下。”
夏侯琛,当今圣上的嫡长子,如今泽国的太子,白琉璃的表哥,弱冠之时内力已修习到第五层,脾性阴晴不定,尤其那一双与当今圣上有七八分相似的眼睛,似乎时刻都透着阴冷,令人又敬又畏,白琉璃甚至亲眼见过他为了一杯稍微过烫的茶水活活鞭杀了一个年轻的婢子,其狠毒程度与恶女白琉璃想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他贵为太子,身份地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人敢说一句他的不是,是以在民间从未听闻过有关于他的流言蜚语,在百姓心里,他一直是一个爱国爱民的好太子。
不过虽说在皇室贵族以及高官贵人之中人人都敬畏这个阴晴不定的太子,他却又颇为疼爱白琉璃这个名声烂得不能再烂的表妹,既有皇上的疼爱,又有太子的疼爱,也难怪白琉璃敢在天子脚下为非作歹而无人敢管。
只是不知,这夏侯琛对她的好,是真的还是假的。
“琉璃表妹怎么突然与本殿这么生疏了起来,是不是在怨怪本殿没有到白府去看你?”夏侯琛看着白琉璃疏离的模样,微微蹙起眉,语气却十分软和,“琉璃表妹也知父王南下巡游去了,宫中之事全部暂且交由本殿定夺,本殿实在是一时半会抽不开身来看你,你瞧,本殿一有闲暇不是瞧你来了,来让本殿瞧瞧,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
白琉璃从来都是叫他太子哥,从未叫他作太子殿下,难道真如得到的汇报一样,这从棺材里爬出来的白琉璃真的换了一副脾性?还是说,她发现什么?
“身份有别,从前是琉璃不懂事,如今琉璃好不容易能继续活着,自然不能再像以前胡闹。”白琉璃听着夏侯琛软和得近乎体贴温暖的话,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也让他能将自己的脸看得清楚,淡淡道,“琉璃很好,多谢太子殿下关心。”
不论是神色,还是话语,夏侯琛都表现得很真,就像是真正疼爱他这个表妹一般,不过或许也只有她这样重活一世的人才看得到他眼眸深处的虚伪,他并非是真心待她好,必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若非如此,他绝不会在这具身子曾经的主人到詹云寺见禹世然之前对她说那样的话。
而他说出那样的话,必然是有目的,也必是料到她这一趟便没有归去之时,可他却没有与她多说什么,更没有劝她什么,倘若他是真的待她好,必然想方设法不让她到詹云寺走这一趟,那简单的寥寥几句话,反倒像是期待她走这一趟一样。
如今一点点翻找脑中的记忆,才明白当时他那浮着关心的瞳眸深处是冷冷的嘲讽与笑意,并非是死不瞑目的白琉璃不够聪明,而是她周边的人都太过于会掩饰自己伪装自己,以致于在这些人眼里,形容白琉璃只有一个字,蠢。
在他们眼里,如今的她还是和原来一样蠢,一样看不透他们的虚伪,所以他们仍然一个接一个地披着虚伪的外衣出现在她面前。
眼前的夏侯琛,若是真的关心她疼爱她,又岂会等到这个时候才来看她,又岂会选择这个地方来看她,国事缠身?真是可笑,当她还是从前的白琉璃一样看不清事实么?
只可惜,她是白琉璃,却又早已不是白琉璃。
“琉璃表妹,你的脸……”夏侯琛在看到白琉璃满缠纱布的脸时,脸上不由流露出心疼的神色。
白琉璃却是不在意地笑笑,“太子殿下不是早就见过琉璃的脸了么,被毁了。”
真是虚假,倘若真的关心她,必然在她出事那天就已经见过她被毁的脸,就算没见过,听也当听说过,这个小小年纪就背起了丧父丧母又丧兄悲伤的白琉璃,身边究竟有多少魑魅魍魉,这些人,究竟又在觊觎她的什么东西,非要取她的性命不可?
“琉璃表妹放心,本殿定帮你抓到凶手,届时定将他碎尸万段!”夏侯琛说得阴狠,像是真的要帮白琉璃报仇一样。
“那琉璃便在此先行谢过太子殿下了。”白琉璃勾勾嘴角,“届时太子殿下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才是。”
“必然不会。”夏侯琛信誓旦旦地应说,尽管是做戏,可在看到白琉璃那张满缠纱布的脸时还是有瞬间流露出了嫌恶的神色,却又很快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