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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了。秋妍听见云姨的吸气和年轻女子的惊呼。随后,女子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她们就退了出去。门又关上。
秋妍的心揪成一团:躲不掉!
左子陌的脚步声进来,没有到床前,只在屏风外,背对着她,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秋妍抓着床单,冲着他的背影喊:“六皇子让我住到他府上去。我明天就搬!”
他脚步滞了滞,一言不发,带上了门。
秋妍略闭了眼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不说话,就当他默认吧。
穿戴整齐,走到外间,一眼看到那盏孤零零躺在桌上的莲花灯。她一下子说不出什么感受。百感交集,乱糟糟的堵在胸口,急需发泄。她抓起那盏早就熄了的灯,狠狠掼在地上。
第二十七回 身世(一)
恹恹的病了好些日子。闭塞头晕,太阳穴隐隐的抽痛,人也懒懒的没有力气。
秋妍醒了,却没有起身,只望着床幔上垂下的细碎流苏出神。刚刚的梦境仿若真实。各种各样的情形,汽车骤停的刹车声,父亲临终前的隐隐嘱托,仿佛又重新经历了一遍,乱糟糟的纠结在头脑中,理不清楚。
门吱呀一声开了,身着蓝色长裙的双玉端着药碗进来。她声音一贯的没有语调:“小姐,吃药了。”
暗红色的药汁苦得人心里发慌,所幸生病,味觉也不是很灵敏。秋妍咕咚咕咚几大口喝下去,因为太急,被呛得咳出声来。
双玉轻轻拍她的后背,有些不忍:“外面太阳可好了,小姐不出去转转?”声音中的冰融了半盏,没了棱角扎人。
秋妍抬头望向窗棂。重重地窗帘被拉了开来,阳光从雕花的窗棂中透进来,细细密密的,一束一束,每束里头无数细小的金尘,打着旋,转着圈儿。的确好久没有出去了。自从进了这六皇子府,便再没踏出这屋子一步。倒不是不想,只是从进来就病着,大夫药汁不断。
没想到如今,自己倒成了个病美人。她自嘲的笑笑。
“不用了。我还是再睡一会儿。”声音含着浓浓的鼻音,仿佛不是从自己嘴里发出的。
双玉不再劝,只沉默的扶她躺下,为她掖了被角,放下帘子,带上门出去了。
秋妍却睡不着。
那天出了裁云阁,她心中茫茫的无所适从。偏偏外头又下起雨来,淅淅沥沥,连绵不绝。她也不打伞,只在街头忙无目的的走。
很晚了,又下着雨,街上几乎没了行人,只几盏花灯飘摇的亮在雨中,忽明忽暗。身上的衫子被打湿了。秋雨细细,却最是黏人。雨丝一点一点打在她发梢肩头,再一点点渗到衣物里去。她却也不觉得冷。
城西的那座宅院她是不愿再去的了。这种时候,客栈也早关了门。她顿觉自己形如孤魂野鬼,凄凄惶惶。这偌大一个京都,竟是没有自己安生之地。
不由想起,远在南波府的宅院。想起,门口挂着的写着大大“君”字的大红灯笼,那样红,那样暖。自己曾一度把那里当做家。庭院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早就刻在了脑海里,无法忘记。
她想到了君池,想到了他眉眼舒展笑起来神采飞扬的模样,曾经,他是自己的依靠。他干净修长的手指拭去她的泪,眉眼弯弯的笑起来:“哭的跟花猫似的,真丑!”;他宽广的肩头蕴含着无数的力量,她窝在他怀里,能闻到阳光干净清新的气味从他外衫上传来,他低低的安慰她:“告诉我是谁。我去帮你杀了他!”即使杀人,他都是潇洒儒雅的,不见狰狞。
秋妍抬起头,任雨水打在她脸上,一点点聚集,再一点点顺着脸颊滑下来——像是她的泪。
她是坚强的。像是缀在寒冬枝头的梅花。
人人都道梅花苦寒,不畏严冬。可谁又曾问过它,愿不愿意开在暖春,被万人赞赏,柔风吹拂?不用孤零零与寒冬对抗,最终零落成泥。没有人问过它,也没有人给过它选择,仿佛梅花天生就该生在严冬——这样恶劣的季节,与寒风相抗。
就像宁秋妍。
她不想从出生起就肩负重任,每每被训诫:“你是宁氏集团的接班人,必须坚强!”
宁氏接班人,这个称号如同精铁炼成的枷锁,套在她的身上,没有锁头,没有钥匙,这是命运给她套上的,没有办法取下来。她不可以软弱,不可以心软,不可以和其他小姑娘一样蜷在父亲怀里撒娇。她不可以。她没有这样的权利。
父亲对她很是严格。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手把手教她生意上的事情。她怨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