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绰儿咬着嘴唇,气得发抖,明知他是故意刺激自己,想要反唇相讥说几句狠话,偏偏气苦之下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霍兰悠悠然地继续道:“我这个人呢,和夫人不同,最喜欢恩怨分明了,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谁让我不痛快我也就让她不好过,谁夺走我的东西我就让他加倍偿还!”
“你……”字字句句锥心刺骨,卫绰儿脸上实在挂不住了。她正要发作,霍兰却从袖中拿出丝线空竹来。丝线扯动,空竹高抛,反复几次后,递到她面前,“夫人喜欢玩空竹吗?”
卫绰儿脸色灰败,既不伸手去接也不说话。霍兰收手,自顾自说道:“空竹之妙,在于任你诸多变化,全凭自己双手操控。这人啊,若是有了掌控生死的大权,其他人还不是他手中操纵的空竹一般吗?谁敢不把他放在眼内?就如同朔阳侯府里的人,是荣是辱,是生是死不也是由夫人说了算吗?”
卫绰儿怔了怔,睁大双眼死死地盯着他。
霍兰笑了笑,抬头看了看天色,拱手道:“夫人怕是要去涵碧殿吧,那在下先退。”他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得意地笑道:“空竹之舞排演若成,还望夫人移步,来此一观。”
他回头一笑的风采惹得卫绰儿的两个侍女又是一阵赞叹。
卫绰儿到涵碧殿内阁时,宫婢们正在布菜,太后习惯巳时用膳,她见怪不怪了,径自往里头走,边走边唤:“姑母万安,绰儿来了。”
新春将近,诸事繁杂,奏事问安的人络绎不绝,太后刚忙过一阵,正想闲下来吃顿饭,突然听到她的声音,想是她又要来向自己抱怨诉苦,不觉皱眉,很不高兴。
“姑母,你将韦璧遣走吧!”卫绰儿开门见山,直接说明来意。
“遣走?”太后起身,出来入席,边净手边问道:“遣去哪里?”
在太后面前,卫绰儿不想再装平静,她颤声开口道:“管它哪里,南越、琅琊、肃州,滇南,天涯海角,只要不留在雍州城,我不想看到他。”
“胡闹!”太后浅啜了一口酒,缓缓搁下酒杯,笑道:“韦璧是重臣,又不是你侯府家仆,任你搓圆捏扁,亏你想的出来!”
“他轻视我,就是轻视卫氏!难道姑母你也不管吗?”
“他又怎么了?不过就是让别的女人生个孩子。也怪你自己没本事,一天到晚只知道吵闹!”太后见她脸色白的和纸一样,念着终归是自己侄女,口气缓了下来:“莫说了,既然来了,就好好陪哀家吃顿饭吧。”
终于下起雪来,打在瓦檐上,簌簌有声。卫绰儿更觉烦闷,一坐下就闷头连饮了数杯酒,一时被呛住了,咳得厉害,眼泪忍不住落下来。
太后最烦她动不动就掉眼泪撒娇,心火又起:“男人三妻四妾本属平常,庄稼汉子若遇上好年景都寻思着再娶一房呢!你有什么想不通的?奚琳以前是我身边的人,也是个聪明本分的,本还想着你们能姐妹同心,不成想你这么不能容人!再说了,韦璧是你自己执意要嫁的,他好色风流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哭什么哭!你不嫌丢人,哀家还要脸面呢!自你嫁韦璧以来,哪一天消停过?你说!”
“是!”卫绰儿本不善饮酒,又是空腹喝得太猛,酒入愁肠更是满面通红,她哽咽道:“是我丢人,也害得姑母失了脸面。我知道人人都在笑话我,由她们笑话去,可姑母……我是你嫡亲的侄女儿,你怎么宁愿帮外人也不肯帮我?”她一边说一边呜呜咽咽起来。
“别喝了!你们,陪夫人去更衣。让她洗把脸,清醒一下。”太后不耐地挥了挥手,卫绰儿的两个侍女,一左一右,忙扶着她往偏室走去。
“夫人,你喝多了。”
偏室内,两位侍女拿来银盆,为她洗面。冷不防卫绰儿劈手来夺,遭她一推,其中一个“哎呦”一声摔倒在地。卫绰儿看了,也不顾自己还是满脸泪水,竟哈哈大笑起来:“我要喝!我偏要喝!你们都不许拦着我,谁都不许拦着我!何以解忧……惟有杜康!”她醉眼惺忪指着她们,吃吃笑道:“人人都来恭喜我,你们也恭喜我,我只能陪笑脸,冲所有人笑,因为我是朔阳侯夫人,我不能失礼。可你们到底在恭喜我什么啊?那小杂种又不是我生的!我有什么可欢喜的?呸!”卫绰儿捶着胸口,泣不成声。
“夫人!”两位侍女刚想走近来,却又被她重重推开,她又哭又笑:“她忙活了半天,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她宁愿帮着那个小贱人都不肯帮我这个亲侄女!我爹娘说我咎由自取,说我不听话,不待见我,现在连姑母也嫌弃我!我生不出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