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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驹过隙,七年就居然就这样过去了,七年了,他以为可以忘了她,可记忆却在心里结了永远不会愈合的伤疤,时不时便搅起一阵难忍的惊恸,过往宛如一梦,而梦中,总有她盈盈的笑颜与那凄然绝望的泪珠,交错着,像月光,像残月下的清河,朦胧而哀伤。
“一载完”
“走船”
“起”
吆喝声在码头上响起。平桥码头,宝川号的货船还在装卸着,七年了,每一次运大载的盐出清河,罗飞必然会亲自到码头督促。
码头上向北的三条小路,是陆运的通道。宝川号在七年中已经声势大涨,不光占据了清河水运的三分之一,更垄断了绝大部分的陆运。清河盐场的陆运盐经大山铺行一百二十里到内江,又经牛佛渡到隆昌、荣昌,行四百八十里到壁山,这六百里路的运程,就是由宝川号来承担。
七年,他修好了从清河到成都、到乐山、到云南楚雄的盐路。在通往乐山的那条路上,他把她弄丢了。他心中比命还珍贵的珍宝,他竟然把她弄丢了。月光下,他的眼睛闪闪发光,他的身影被照得孤独凄凉,无限怅惘。
他忘不了七年前的二月二十日,她悄悄来到了宝川号,身形单薄,在风中瑟瑟发抖,她只穿着睡衣,裹着一件厚厚的披肩。
胭脂去找了件衣服给她换上,七七说,她怕人发现,假装上了床睡觉,偷偷跑出来的。
他说七七你开什么玩笑,你还病着,外头又这么乱,你瞎跑什么。
七七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等你们今天晚上做完了那件大事,他便会把我看着,我就再也逃不了了。”
他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低下头,凄然道:“阿飞,我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苏大夫说我肚子里原是双胞胎,因为还不到一个月,加上我身体不好,所以胎息很弱,之前……又出了那事,后来我恢复了一些,苏大夫慢慢听了出来。前几天才算确认了。”
她看着他,眼中是无限愁苦:“阿飞,爹爹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花钱把苏大夫送到别的地方去,不让他跟林家说这件事,他还要把我接回家去,黄嬢都跟我说了。”
他沉声道:“老爷是想保护你,怕你在林家受委屈。”
七七摇头道:“我不要回家去,我也不想留在林家。”凄然一笑,“我既然嫁了静渊,这一生也就只能认定他一个人,他是个很高傲的人,但是他的内心很脆弱,充满着哀愁,阿飞,我希望他能过得好。我知道他们家不想让我生孩子,我也知道爹让我把孩子生下来,不完全是为了我好,我不想让我的孩子成为两家人争斗的工具,我不想。”
“七七”他心中无限痛楚。
“阿飞,你觉得我很傻对不对?我也觉得自己傻,但是我没有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我肚子里有他的孩子,我知道他们林家不会想让这个孩子生下来,所以我要走,我不得不走,这是我的私心——我又想让静渊过得好,我又想留下自己的孩子,你说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她的语气充满着哀伤,可是眼中却并没有眼泪,以往在她脸上见到的那股小女孩儿的稚气,已经荡然无存。
“阿飞,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做鞋子吗?”
他颤声道:“我知道,你是要我走我自己想走的那条路。”
七七脸上掠过一丝凄美的笑容:“阿飞,我希望你能帮我,让我也能好好地在自己选的那条路上走下去。”
他将她藏在宝川号里,待大火烧起,他叫胭脂趁乱将她悄悄从后门带出盐店街,等在盐店街和平桥之间的崖上,那里有一个林家的盐灶,也有宝川号的一个车库,自己则故意在静渊面前出现,待火势渐弱,他从车库开了一辆货车,将七七带到了威远。
林家和孟家,包括雷霁,全都在找她。他不能带她走太远,因为他知道林静渊肯定会去宝川号找人。他原本正在修威远的路,于是在工地附近的村子里租了一个院子,让七七先住着,由胭脂陪着她,自己则清河与威远两头跑,应付林家人。
第二卷 孽海 第二十八章 夕夕成玦(3)
第二十八章 夕夕成玦(3)
她再不跟他们提及一句关于静渊和林家的事情,只是安安静静地呆在那个农家小院里,似乎想把一切都忘掉,想让自己重新开始一段生活。胭脂从县城买了衣料,她们俩常坐在屋里一起给孩子做衣服和玩具。七七手巧,孩子从一个月到一岁的衣服,按身子逐渐长大的尺寸,她全都一一做好了,胭脂在一旁给七七打下手,见她一双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