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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没有?”他看着我的眼睛,“而且可能比更加为难。随心所欲是要付出代价的。朕,不得不担心社稷会成为冒险的代价。其实一件可能做到的事情摆在面前不能做,比直接面对不可实现的愿望更加难受。”
我面对这个最高掌权者的似曾相识的眼神,感到惊异的震颤。
“其,其实,任何人都需要收敛自己的欲望。”
他一笑,朝向我的脚步在不意间转离了方向。我趁机后退两步含胸低头,“儿妃承父皇的教诲,率意而为是一种冒险。”
他表现出意外的语气,“太子妃……”
“照礼制儿妃不该接受您单独的邀请。儿妃……也不希望这成为他人给您制造麻烦的口实。”
良久,他豁然一笑,“你父亲是永州布政玉堪宁吧。”
“是的。”
“他在永州勤苦卓越的政绩很难得,不过朕觉得他更了不起的是调教出你这样的女儿……从来没有一个年轻女子态度正经地跟朕论及礼制。”
我感到难堪,不清楚他什么意思,只好等着他笑完。
“在朕的面前很多人都想逾越礼制。其实礼制从来就是朕的规定。”
我抬头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只剩下了惶惑。
很多进行之中的事情,我当时不知道,事后也不知道,所以我只能仅仅以自己的视角关注眼前。皇后薨,得到一个“孝勤皇后”的谥号,朝阳宫则对此已准备好了很久。安平当年两岁,长大后她一点也不记得奶奶的模样。她很规矩地跪在我身边一声不吭。仪式结束后,我发现她居然在流泪。
安平的眼泪让我一时间感到彻骨的凄凉。我明白皇后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了。他们是生于斯长于斯的,而我们的记忆中有另一个世界。我们永远这个家庭中的外人,容易成为被孤立的对象。
*
哲臻的神经更加敏感脆弱,我这才体察到他与他母亲之间的亲密联系。《七略总集》仍旧在编,但他已没有了初始的热情,而将大段的时光用以神情懒散地望着窗外司空见惯的一切。
“过一会儿再去吧。”他从不说“不去”,但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又这么坐一整天。
“不去就不去了。”我一直对那种需要大量心思和时间的琐碎工程没有好感,“那你就坐在这里吗?”
他没有反应。我转过身去,看见安平背着双手笑嘻嘻地走进来,荷露拿着个四四方方的小垫子跟在她的后面。
“殿下、娘娘万福,郡主来请早安。”荷露在安平的面前放下垫子。安平“咚”一声跪在上面,拜了一拜,一字一顿地说道:“请、父亲、母亲、安!”
我笑着蹲下抱了女儿,回头看向哲臻,而他的表情依然毫无变化,但目光停留在了我们身上。
“你是不是不会抱孩子?”他突然说。
“什么?”我更惊讶于他冰冷的语气。
他站起来,从我们身边走过。在门口他停下,说:“带安平去看蹴鞠吧。”
太子的懈怠开始引起那些追随他的青年才俊们的不安。我不得不出来面对这些我从前并不熟悉的东宫的门客们。
“……我们离乡背井,带着一颗建功立业的心来到京都,承蒙太子厚爱,以为抓住了一展宏图的机会。没想到危机之中太子却心如止水,委顿不起,真是令我们焦虑不安啊……”
“王妃请恕我直言,孝道是一个人起码的品德,我等自然理解太子对于先孝勤皇后的感情。但太子毕竟是太子,他不能以个人的感情主宰全部行为。先孝勤皇后故世,举国哀痛。但太子有没有想到正是由于先孝勤皇后的离去,太子立刻陷入何等微妙的境地!”
“国法规定嫡长子才有继承权,庶出子女没有合法的继承权。宫中是子凭母贵,当母亲成为皇后,子女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子公主。而一旦母亲去世或被废,另一个女人取代了他们母亲的地位,他们就可能会沦落到私生子的地步,所能得到的只有皇帝随意的施舍。太子是先孝勤皇后唯一的子嗣,也是当今唯一的皇储人选。可是皇上对太子的器重并不令我等心安。而如今太子生母英年早逝,圣上很可能再立皇后,那样太子就会像当年的宜和帝姬那样遭到贬黜。失去母亲的保护,太子只有振作起来做出业绩让皇上满意,地位才可能牢固,我等一心辅佐也就还有成就伟业的指望。”
“印台兄的分析固然透彻,但还是太乐观了。对于一个为自己的国家倾注了半生心血并且看到辉煌成果的丝毫未见衰老的皇帝,我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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