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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你知道吗?”谢华琅却不搭那一腔,伸手接了那枝桃花,含笑致谢后,又轻轻道:“我的名字……就叫枝枝。”
那道士听得一顿,微微侧目,却不言语。
谢华琅见状,眼睛里的笑意几乎要漾出来了。
明明就是想往下听,偏还不肯开口问。
假正经。
她却也不戳破,看眼手中那枝桃花,又抬头看他:“愿作深山木,枝枝连理生的那个枝枝。”
那道士仍旧垂着眼睫,半晌,方才道:“很好听的名字。”
“礼尚往来,”谢华琅笑道:“道长也同我说一说你的名字吧。”
那道士抬眼看她,轻轻道:“我道号玄祯。”
谢华琅问:“哪个贞字?”
那道士答道:“迄用有成,维周之祯。”
“很好的意头,”谢华琅眼珠一转,又问道:“出家前的名字呢?”
那道士淡淡道:“既然出家,从前的名字便不重要了。”
谢华琅最擅于钻言语空子,笑容狡黠,语气轻舒道:“既然不重要,为什么不能说给我听一听?”
那道士听得笑了,低头看她,轻轻道:“你又胡搅蛮缠。”
他笑起来的时候,周身疏离之气消减,更显得温端雅正,谢华琅越看越喜欢,正想逗逗他,却听他道:“重九。”
她微微怔了一下:“什么?”
“我出家前的名字,”他对上她的视线,道:“重九。”
谢华琅原以为他不会说的,是以听完之后,颇觉讶异,旋即失笑,深深看他一眼,道:“花也折了,名字也交换了,玄祯道长,告辞了。”
早先赖在此地,纠缠着人的是她,现下毫不留恋的抽身离去,先道了告辞的也是她。
那道士的心骤然乱了几分,像是骤雨过后的青竹,仍旧挺直,枝叶却歪斜了,眼睫颤了几颤,却不知该挽留好,还是该辞别好。
谢华琅只是笑,却不留恋,向他一礼,拈花离去。
“……等等。”那道士忽然叫住她。
谢华琅停下脚步,回身看他。
他却没有再说别的,往东侧桃树前重新选了一枝,折下后递与她。
“那枝开的不好,”他道:“带这枝走吧。”
谢华琅莞尔一笑,伸手接过,却未言语,随即转身离去。
……
“枝枝,你没遇上什么事吧?”回去之后,元娘满面担忧:“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那儿的桃花开得好,我贪看,便多呆了些时候。”谢华琅叫她们看那两枝桃花,道:“如何,俊不俊?”
“俊的很,”宪娘着实喜欢:“你都有一枝了,便赠一枝给我,好不好?”
“不好,”谢华琅将那两枝桃花护的严严实实:“这是我的,一个花瓣儿也不给别人。”
“小气。”宪娘抱怨一句,目光在她身上略过,忽然一指她耳畔,讶异道:“枝枝,你左耳上的耳铛呢?”
“耳铛?”谢华琅下意识伸手去触碰,却摸了个空,回身望了望,蹙眉道:“八成是掉在路上了。罢了,左右也没什么标记,被人捡去也不怕,丢了便丢了吧。”
“这双珊瑚耳铛是你最喜欢的,现下只剩一只,以后怕是再不能佩戴了,”元娘柔声道:“再去找找吧,丢了怪可惜的。”
“我同你一起去找,”宪娘愧疚道:“要不是我撺掇你去讨什么桃花,就不会丢了。”
“一只耳铛而已,不值当的,”谢华琅混不在意,笑着安抚道:“好啦好啦,你们有这兴致,不妨罚杯酒助兴——尤其是宪娘,你得喝三杯!”
……
谢华琅走了,那道士却仍旧立在原地。
春风吹拂,粉色花瓣随风而下,零零散散落在他肩头,而他微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什么,也不曾抬手拂去。
良久之后,他转身离去,却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眼,不由停了脚步。
是只珊瑚耳铛。
鲜艳如血,光华灼灼,静静悬在近处桃枝上。
就在前不久,它还佩在那女郎耳畔,伴随着她笑语,轻轻摇曳,晃得他心都乱了。
他伸手取下那只耳铛,托在掌心看了半晌,终于用帕子裹起来,收到了怀里。
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衡嘉与年轻道士一道来了,见桃林中只有他一人在,躬身施礼道:“陛下,那女郎离去了吗?”
顾景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