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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瓜额头上顶着块狗皮膏药,像极了隔壁庙里的小和尚们。今儿奔波了一天,又服了药,也是倦极了,正蜷在暖阁的热床上憨睡着。
夏晚亲自给郭嘉端的茶,见他长臂圈着孩子,一直盯着儿子看,笑道:“也就那样的眉眼,你都看了多久了,还没有看够的时候?”
郭嘉微微牵唇,格外难过的笑了一笑。
就在方才,梁清跟东宫的内应们跟前打听过之后,他才知道太子今日包围晋江药行,若非李昱霖在紧要关头阻止,夏晚和甜瓜此时也许命都没了。
这可怜的小家伙,生来也不知受过多少苦难。跟着父母,到如今都没有一份安宁日子。
双雁端了点心进来,翠玉豆糕配着白合酥,一白一绿,瞧着颜色就很好吃。
郭嘉拈了一块,见夏晚不吃,反而捡起边上一块白馍来,也不吃茶,另捡了一杯温水吃着,问道:“为何不吃点心?”
夏晚一笑道:“原来皮肤时常溃烂,所以我于吃食上格外仔细,从来不吃带味道的食物。”
郭嘉有点不敢相信:“那你平日吃什么?”
夏晚道:“白馍,白水,或者白煮面。如今也习以为常了。”
郭嘉轻轻放下了那块白合酥。他虽说一直住在寺里,该吃的酒肉不曾少过,却不期夏晚因为体毒,这些年过的比和尚还要清贫,也就难怪她如今心性淡泊,不争不求。
如今她的脸已经变好了,非是女子们常用脂粉调出来的那种白,而是来自肤质本身的细白,晶润白透,美而艳惑,似乎从来不觉得自己美,还小心翼翼的,似乎骨子里那种卑性,仍是萦绕她的噩梦。
那七年的岁月,他是无论如何也补偿不了的。
“所以,你说寺里那个人,是我的舅爷爷,前朝亡帝那位最小的儿子,赵靖?”夏晚默了片刻,问道:“哪是谁把他弄成个聋子哑巴,又把他养在普宁寺的,我阿耶可知道否?”
以李燕贞的性子,若知道自己的舅舅被人弄成个聋子哑巴,就关在自家隔壁,肯定不可能让那柳婆子凶神恶煞的待他吧。
郭嘉吃了两口茶,缓缓倚躺到了儿子身侧,语声稍哑:“李燕贞不知道,徜若知道的话,要么杀之,要么将其悄悄圈养起来,绝不会养在与自己府第一墙之隔的普宁寺中。”
夏晚莫名有些生气:“好歹那也是我舅爷爷,这么些年,你一直居于普宁寺,看他叫一个恶婆子那般欺负,就从不曾伸过一把援手?”
这邪乎乎的男人,明明知道一切,却从来不曾戳穿过,也未帮过那老僧那怕一把,真是可恶之极。
郭嘉道:“晚晚,在知道你活着之前,无论那老僧,还是李燕贞,抑或者皇帝太子,这长安城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最后在行府杀太子,也不过是想感谢李燕贞,感谢他生了你而已。”
在她死后,这七年他只究寻她的死因,除此之外任何事情都不曾关注过。
夏晚既觉得感动,又觉得可怕,原本还狐疑,暗猜应该是别人书了那封祈祷菩萨给她降烂疮的信,但听他这样说,又觉得那个人应该就是郭嘉。
她道:“我明儿书封信给我阿耶,把他接到这府里来吧,瞧着也太可怜了点。”
郭嘉随即道:“若叫皇帝知道,那就是坐实了李燕贞偷偷养着生父,晋王府一门上下都得死。”
此时天已经暮了,午饭吃的太晚,又吃了些子点心,夏晚不想用晚饭,又把丫头们都送了出去,此时偌大的屋子里就一家三口。
夏晚换了外出时穿的羊皮小靴,另换了一双锦面绣鞋,踢掉了,侧首团在儿子身侧,亦抓着他的一只手:“总归是一条性命,难道你要杀了他?”
郭嘉忽而极赖皮的笑了笑:“其实还有个更好的办法。”
见夏晚一本正经的盯着,他拍了拍软绵绵的锦帐,低声道:“躺到我枕侧来,我告诉你。”
夏晚忍了这厮良久,这会子都忍不下去了。他倒是痴情又忠心的,可为了不叫她在万一还有生路的时候再跟别人成亲,居然求菩萨赐她一身烂疮。这样的人,如何能躺到一张榻上去?
“要说就说,不想说的话,就请快快儿的出去。”夏晚厉声道。
郭嘉原以为自己如此顺哄着,夫妻必能和和气气儿说话的,不想夏晚似乎时时都带着稀奇古怪的气,而他眼看入宫,也无法多哄她,遂道:“咱们总归是要回甘州,到时候我们把他带回去就得了。”
他其实早就有退意,若非为了回到长安,除太子,帮甜瓜治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