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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知公主阖了阖眼,道:“无事,再说些我听听。”
春屏听着都二更了,悄声道:“我去外头赶赶那猫头鹰吧,这怕要吵的公主一夜不能好睡呢。”
夏晚埋头在枕上,听着外面那猫头鹰叫的一声比一声疾,索性将锦被一拉,结结实实把自己蒙到了里头,她才不会开门呢。
恰就在这时,外面忽而轻轻一声孩子的唤:“娘,我冷!”这竟是甜瓜的声音。
夏晚一个鲤鱼打挺就翻坐了起来,外衫都来不及披,一把拉开了窗子,随着一阵冷风倒灌,躲在外面的大猫头鹰已经窜了进来。
“我儿子呢?”
“我不就是?”郭嘉反手提夏晚关上了窗子,两肩浓霜,一身的寒气,黑暗之中,两只叫夜风吹了许久的眼睛格外明亮。
夏晚这才醒悟过来,学猫头鹰的是郭嘉,学孩子叫的也是他。枉她以为自己把儿子关在窗外冻了半宿,心里又急又愧,吓了个半死。
“侍郎大人!”夏晚道:“快离开本公主的寝室,叫人看见,咱们这像什么话?”
郭嘉手中还提着只食盒,轻轻搁到了那张梨木案上,背着身子,寒声道:“我就只想和你躺在一处,好好说会儿话,就这样难?”
窗外的月色照着,他背影格外高大,忽而转过身来,到底已是成年男子,还不由分说的拉着夏晚同过两回床,夏晚只要见了郭嘉,就满身的戒备,可不知怎么的就叫他给骗上了。
她如今是公主,仰仗着皇帝的宠爱,才能把父亲从边关给召回来的公主,若叫皇帝知道她不听他的话,还和郭嘉还在藕断丝连,李燕贞还朝的事会不会再起变故?
文贞又会怎么想?
夏晚就靠在床沿上,断然道:“出去,你再不出去我可喊人了。”
“你舍得甜瓜没了爹?”郭嘉语中带着几分挑衅,轻轻揭开了食盒,里面立即窜出一股胡麻油带着麦子焦香气息的浓香来。
夏晚顿时语噎。
虽说如今她是公主,是李昙年了,可她骨子里总归还是那个长在红山坳,坐在田梗上痴痴望着这男人背影的小丫头。他语气一硬,她立刻就怂了。
“过来吃东西。”郭嘉原本做足了准备,是想进来给夏晚认个错儿,将自己和文贞那若有若无的往来俱皆交待的清清楚楚,然后在风雪中连跑带冻了一日之后,好好儿搂着她暖暖和和睡一觉的。
在外面冻的太久,那火气就起来了。老郭家的大少爷,还从未叫人如此欺负过,他一把将夏晚揽过来,就压到了桌前。
点燃一盏宫灯,再罩上灯罩,食盒里是一摞酥油盒子。
郭嘉提过高几上罩了两层绒罩的围篮,从中端出只宜兴窑紫砂黑漆描金的方壶来,里面泡的是普洱,已然半温。他自己先斟了一盅,一口饮了,再斟一盅递给夏晚,道:“本来盒子入宫的时候还是烫的,生生儿叫你给耽搁凉了。”
人再跟什么过不去,也不可能跟吃的过不去。
这酥油盒子肯定是孙喜荷做的。馅儿是炒香过的油葱花,外面却是发面,在鏖子里烙的两面酥脆金黄,就着热茶,口口酥脆。
李极的口味跟年青人自然不同,所以宴席上,陈给他的菜尽是些大滋大补的东西,本来有一味玉兰片儿炒瘦肉,夏晚吃着很不错,于是多用了几口,谁知李极立刻就告诉她,那瘦肉非是猪肉,或者牛羊肉,而是鹿鞭。
一句激的夏晚几乎把吃进去的全吐出来,也再没敢吃过别的东西,所以此刻她格外的饿。
屋子里够热,所以也不觉得茶凉,就着温口的茶,夏晚将一只酥油盒子吃的干干净净,舔干净了唇回头,差点碰到郭嘉的鼻子,才发现他居然就在她身后。
“晚晚,咱们还是夫妻吧?”他略薄的唇就在她耳侧,声音颇低,但听得出极度压抑着的怒火。
第113章
夏晚从唇角揩了粒子芝麻,舔到了嘴里,低声道:“曾经是。”
“曾经是,如今是,将来也是。”郭嘉断然道:“现在睡觉。”在外面冻了整整两个时辰,他说出来的话都带着一股子冰茬子的味道,颇有几分乡间老农的强势,忽而手一硬,捏的夏晚颇疼。
夏晚不相信郭嘉敢对自己来硬的,但终归还是怕他,嗫嚅半晌,鼓起勇气道:“如今我可是公主,你不能再这样欺负我。”
“晚晚。”郭嘉自打进门,那冻起来的火气就消不下去:“我说你是公主你才是,徜若我说你不是,你就绝不会是,现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