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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权力的漩涡就像泥潭一样,似乎只要踩进去,就没有人能够干干净净,毫发无伤的抽出脚来,任你再聪明的人,也总有被人算计的一天。
就比如李极,自恃绝顶聪明,身边还有个文贞慧眼如炬,可也落到了今天的地步。
夏晚从未有一刻,尤如此刻一般贪看郭嘉的脸。
他实际上性子并不好,从小骨子里就藏着深深的自傲,又冷漠,但论滑头,大约谁都比不过他。虽面貌生的俊朗,但为人远不及孔成竹那般温柔,也不及孔成竹更懂得用言语去讨好女子。
他是天生的战神,能用力量攻伐的,就绝不会多费语言,所以至今,夏晚都没听他说过几句关于情爱的甜言蜜语。
随着李燕贞的登基,他是会安心做个驸马,还是仍将站在这太极殿中,站在权力的漩涡之中,夏晚并不知道。
郭嘉出了殿,她于是也跟了出来。
郭嘉也不避走,直接从丹陛所雕的龙脸上往下走着,本是欲要出宫迎李燕贞的,总觉得身后有双眼睛盯着,回过头,便见夏晚还是昨日那件牙白的衣服,乌发蜿蜒着,素素净净站在大殿的红柱下,美的像朵白芍药一般,两眼中满噙着悲伤,仿佛生离死别一般。
上一回叫她这样看着,还是当初他要离开红山坳,赴河口救郭兴的时候。
郭嘉于是折了回来,道:“此事拖延不得,只要王爷登基,大宝稳定,我就去栖凤宫找你。”
夏晚深深点头,道:“好。”
郭嘉下了丹陛,到次一台的丹墀上,再回头,便见夏晚依旧在哪儿站着。
他还急着要去晋王府,把病重的李燕贞给带到宫里来,以稳朝纲。
再走了两步,蓦然回头,郭嘉便见正要转身,她居然两眼都是泪。不得已,他又两步奔了回去,柔声劝道:“等你爹登基了,我就带你回水乡镇,好不好,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夏晚摇头,但依旧在哭。
郭嘉还甚少见夏晚哭过,也从未见她如此无助过。她仰面看着他,并不说话,手背揩了把脸,泪依旧往外涌着。
她看起来也是疲惫之极,想靠进他怀里休憩片刻,可又强撑着,背挺的直直的。
他于是道:“晚晚,你究竟怎么啦?”
夏晚推了郭嘉一把,道:“无事,你快去吧,记得早去早回。”
终是她先进了殿,郭嘉才走。
夏晚始终觉得脚使不上劲儿,直到郭嘉走后,褪了脚上那只湿鞋,才发现自己右脚的小脚拇指不知何时叫利器割伤过,大约脚浸泡在水里的时候,血已经流干了,此时只泛着个白白的伤口而已,但半只小指腹都给割掉了。
在这玉堂金阙之中,又冷,又饿,最盼望的,居然是一口热粥。
宫中乱成这个样子,御膳房压根就不做饭的,所以宫里连饭都没有。
梁清惯会弄吃的,如此乱的时候,还替夏晚弄了热腾腾的粥来,夏晚揭开一看,是鲍鱼燕窝粥,闻着一股子的姜气。吹着烫起吃了一口,从心暖到了胃。
皇帝此时还昏迷着,梁清和他手下的金吾卫们想办法,是准备要把皇帝从这太极殿给挪出去了。
他忽而侧首,道:“年姐儿,你今儿怎么了,失魂落魄的,是昨夜在宫门前吓着了?”
夏晚抿了口粥,摇了摇头。
抱着只砂锅,于这空旷冷寂的大殿里,她才算找着了点暖意。
夏晚不是叫宫门前的生死离别给吓怕了,而是叫帝王家这平日里看似和和美美,天伦恩爱,可变起脸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无情给吓怕的。
她在红山坳的时候,便夏黄书是那样无情一个爹,她依旧养了他十年。孙喜荷那样的娘,她到如今还带着。郭兴和郭旺那样的兄弟,只要他们回来,她依旧是他们的嫂子,会给他们一张床睡,会给他们热饭吃。
就算郭莲,两度险些害死她,可她是亲人,是郭嘉的妹妹,她抓到了也只会放出去,不会伤害她分毫。
她所经历的亲人情义是这样的。
当郭嘉站在流矢箭雨中时,她确定自己是爱他的,若非梁清将她拽住,她就冲过去了,傻子一样,也许不过白白送死,可便死,也绝不会叫他死在她前面。
因为他除了是她的爱人,还是她的亲人,和李燕贞,孙喜荷一样,天下间再亲没有的人。
但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格外的害怕。
在他亲手把她的父亲推上皇位之后,夏晚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