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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帘幔慢慢放下,在斜风细雨里荡起波浪似的纹路,车轮碾过水坑,溅起了一地晶莹的碎片。
绵绵密密的小雨汇集在瓦片的凹凼,如银丝珠帘一般从檐角倾斜而下,玉娘站在屋檐下,将手中的素伞收拢起来,随意甩了几下便搁在了墙角,而后从腰间抽出烟杆,手里捂着两个打火石,“哒哒”打着火,可能是因为太潮的缘故怎么也打不着。
“哒哒——哒哒——”
顾紫玉终于忍无可忍,推开窗冷冰冰地斥责:“你想要抽烟就不能到屋子里去吗?我的屋檐底下就是什么琼楼玉宇不成?”
玉娘却不怒不躁,继续“哒哒”敲击着火石。
“喂!”顾紫玉皱紧眉头,越发没好气了,“你又想做什么!”
“应该是书呆子你想做什么吧?”玉娘随手将怎么也打不着的火石重新塞进了锦囊里,吧唧吧唧嘴,哼笑一声将烟杆儿塞进嘴里,咬着烟杆嘲道:“耗子扛枪窝里横。”
“呵呵。”顾紫玉冷笑一声,“随你的便吧。”他刚想摔上窗,玉娘的一句话却猛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孟九娘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然而,他随即反应过来,板着脸道:“我为什么要听。”手却将窗又往上擎了擎。
玉娘的耳朵动了动,没有拆穿他,反而面对着雨帘吸了吸烟嘴,“你最近可不对啊,从未见过你这样急躁。”
顾紫玉拂了拂被迎面而来的雨沫打湿了的发丝,垂眸看着地上的一个小水坑,从屋檐上落下的雨水砸进小水坑里,溅起了细碎的光,就好像某人的双眸,这让他忍不住将头往外探了探。
“而且……”玉娘翘了翘嘴角,“真的有这么喜欢吗?”
“你在胡说些什么!”顾紫玉猛然叫了起来,头往上一顶,正好撞上了窗户,疼的他“嘶”了一声。
玉娘哼笑一声,“她让我告诉你……”
顾紫玉侧着耳朵等了好久都没见她继续往下说,忍不住拍了拍窗棱,玉娘则歪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想要听?”
顾紫玉不说话,意思已经很明了了,他若真是不想听就该直接摔窗走人,而不会举着窗户,面露焦急地等待着。
玉娘微微一笑,慢悠悠道:“她说……谢谢你,我其实是喜欢你的。”
“哐——”
顾紫玉又失手让窗砸了下来,这次拍到了他的脸上,可他整个人都木了,完全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玉娘将烟杆在手上转了个圈儿,拎起墙角的伞重新打开,朝着正屋走去,边走边小声地自言自语,“九娘啊九娘,你要知道这男人只有面临对手的争抢才会更在乎自己已有的,不要太感谢我哟。”她停在了院子里,伞面微抬,蒙着白绸的眼睛朝天上望去。
“娘,你到底在看什么啊?”孟子期歪在座位上有气无力地问。
孟湘收回了望向天际的视线,回过头来,笑眯眯道:“总觉得下雨天很有意思啊。”
“有什么意思啊,到处湿漉漉的,哪里也不能去,没意思透了。”孟子期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神,歪歪扭扭地依靠着车壁。
“咦?那里发生了什么?”孟湘探了探头,肩膀却突然被人按住了,一双干燥的手掌蒙住了她的眼睛。
“不要看。”嬴景语气平淡,“不过是河里淹死了个人。”
还没有等孟湘说什么,只听车外响起一个男人凄厉的喊声——
“丽娘!”
那声音听上去有些熟悉,孟湘轻轻皱眉,孟扶苏眼神富含深意地落在了嬴景的身上,涩涩道:“正在外面喊的那个男人好像是文墩子。”
孟湘突然记起,依稀有人同她说过,宋寡妇的闺名就是丽娘,所以,河里死的人是宋寡妇?
嬴景安抚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却扭头对着孟扶苏冷淡道:“不,那是你看错了。”
二人对视一眼,孟扶苏率先扭开了头,口中却道:“啊,好像真的看错了,这个人看上去要比文墩子老一些。”
“不要多想。”嬴景抱住孟湘轻轻晃了晃,孟湘却抓住了他的胳膊甩开。
“你自己说过的话,发过的誓又忘了?”
“啊,没办法。”嬴景没有再试图抱住她,而是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她的后心处,声音低沉极富磁性,“看到你我便什么都忘记了。”
“呕——”孟子期吊着眼角,故意作呕,恶心的嬴景再也没有办法说下去了。
他盯着孟湘的后脖颈看了几眼,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