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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眸瞧她,感知到她的虚弱气息,不敢再耽搁,一路将皇后送回寝殿。
待到阿喜与清欢匆忙回到坤宁宫,阖宫都已知晓皇后身子不适,宣了太医,江淇便顺势留下,预备听了太医的诊断后回御书房复命。
太医院院正陈宗亲自给皇后号脉,钟离尔靠在榻上,腹中仍是隐隐作痛,瞧着陈太医面色只觉得更惊疑不定。
陈宗诊脉片刻,却起身对身后侍立的楚辞低语,楚辞瞧着他讶异一瞬,方上前行礼道,“娘娘恕罪,臣请再请娘娘脉。”
清欢与阿喜对视一眼,心里顿觉慌张,钟离尔安慰一笑,只对着楚辞轻轻颔首。
楚辞指腹搭上皇后脉搏,仔细号脉片刻,瞧向钟离尔的眼神之中满是喜色,方起身与陈宗对视一眼,双双下跪道,“臣恭喜娘娘,娘娘已有身孕,今日种种表现皆为孕初期的症状,娘娘不必担忧,须得保持心绪平和安宁才好。”
江淇立在殿中,瞧着皇后皓腕的眼眸迟凝了一瞬,方后知后觉一撩绯色前襟,与殿内众人一齐下跪贺喜。
钟离尔显然怔愣在当场,半晌瞧了瞧满殿的人,方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本宫并未曾有害喜的症状……”
陈宗回话道,“各人反应略有差别,娘娘应该还未到害喜的日子,再过几日,应能显现。”
楚辞亦颔首道,“娘娘近月可吃过什么寒凉之物?”
阿喜忙带笑回道,“不曾有过,除了中秋时吃了一只蟹,近来入秋,娘娘也不曾贪凉。”
楚辞方放下心,“如此便好,娘娘向来体寒,往后断断不能再碰寒凉之物,因着皇嗣月份尚小,近日便要多卧床歇息,切忌操劳。臣同陈大人稍后会开几副安胎的药,还请娘娘务必按时服用。”
钟离尔浑浑噩噩听着太医的嘱咐,清欢于阿喜在一旁却是仔细用心记着,半点也不敢出错。
待到太医退出殿内,她仍是如在云里雾里,垂眸瞧向锦被下的小腹,她怎么也无法想象,与连烁成婚三年,去年更是未有圆房,可中秋这么一夜,便有了一个小生命安静地在自己腹中生长。
她想起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母亲说,若有了自己的孩子,往后岁月,也可有人陪伴她、宽慰她。
她终于等到这一日,却再也无法将这个喜讯告知双亲。
清欢瞧见皇后落泪,忙跪在榻前,只劝道,“娘娘,太医方才说了,要娘娘稳定心神好生养胎,怎么好哭上了呢?”
钟离尔转头看她,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红着眼哭道,“人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如今本宫才切实明白。今日有了这样的好消息,可爹娘却再无从知晓了……他们甚至不能看这个孩子一眼……”
一语说得清欢也悲从中来,抹泪劝了几句,江淇站在殿内,看着她哭泣模样,手指收拢握紧,却又眼神一黯,终归放开。
他稳了稳心神,上前行礼道,“臣虽愚钝,却也知晓娘娘这般的秀外慧中,定会做一个好母后。想来如此,二老在天之灵,也必然欣慰。”
她泪眼迷蒙瞧着他,江淇垂眸顿了顿,又道,“臣不便打扰娘娘休养,这就去禀告皇上喜讯。”
钟离尔听见连烁的名字,才蓦地想起身处深宫的事实。这宫中嫔妃众多,如祁贵妃那般势大盛宠者,或如和嫔太后那般与她素有深仇者,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她将这个孩子平安生下来?
就算不考虑旁人,连烁对这个孩子,又会作何想?
钟离家这样尴尬的处境,他保着自己的皇后之位,是为了稳固人心,可子嗣却完全是不相干的,甚至若是她这胎一举得男,对他、对朝堂中许多人,都是种威胁。
她下意识将手抚上小腹,看向江淇的眼神不经意泄露几分惊慌无措。
他在心底缓缓笑开,他明白她在想什么,这是他第二次看见她这样的眼神,像林中走失的幼鹿,纯洁而且干净,与平时端庄威仪的她判若两人。
这是她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最珍视的人事时,才会流露的眼神。
他便立在那里,妖冶的眉眼染上一层温柔笑意,声音低沉且让她镇定下来,他道,“娘娘放心,皇上登基以来,头一个皇嗣便是正室嫡出,定会欣喜万分的。”
她这才缓缓看着他颔首,江淇朝她轻轻一笑,方行礼转身步出了内殿。
出了坤宁宫,殿外秋高气爽,他缓步走进乾清宫,脑海中河边钟离尔的虚弱,与方才她在殿中的眼泪,交织着在心里闪过。
他亦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