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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人,你们帮谁做事?”
“刚开始是党部,党部撤了之后来了个军统的特派员,后来直接听命于美国战略情报局。在托马斯少校领导下收集军事、经济和气象情报,同时帮着营救被击落的美军飞行员。”
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钱新霖又沉痛地补充道:“你二叔走的时候你爷爷尚健在,老人家拦不住,又担心他给家里招祸,就立下一个规矩。抗法也好,抗战也罢,只要出了李家门就不再是李家人,去借富庙向关二爷立过誓的。所以你爸后来只听说日本宪兵打死了一个叫伍贯情的华侨,不知道她就是你姑姑吴冠琴。”
李为民越想越难受,仰头轻叹道:“我小姑到死都不想连累家人。”
“不仅你小姑,你二叔、三叔和四叔离家之后全改名换姓了。如果他们还活着,同时又不给跟家里写信,那我们想联系上他们绝不是一件容易事。”
能联系上最好,联系不上也没什么办法,更何况这是上一辈的事。
李为民沉思了片刻,冷不丁问:“钱先生,你现在跟总领馆还有联系吗?”
“没了,随卢汉大军进越受降后就没了。”
“为什么?”
“军纪败坏,奸-淫掳掠,无所不为。他们是痛快了,他们一走河内华侨就糟了殃。越南人之所以这么恨我们,与他们在河内、海防的所作所为有很大关系。”
越南人对**尤其对卢汉的评价极差,他代表国民政府接收越南北部,下属军纪败坏,强-奸-民妇,抢劫民财,在越南人眼里比日本人还坏。作为一个生活在越南的华侨,确实看不顺眼,看不下去。
李为民摸了摸鼻子,接着问:“越盟呢?”
“我见过胡志明,日军投降时甚至加入过越盟,第一印象不错,感觉他是个做大事的人。后来发现他说一套做一套,要是信他的话,跟着他干,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经历过那么多事,最好的朋友牺牲的牺牲,失踪的失踪,心渐渐冷了,甚至怀疑之前所做的一切到底有没有意义。”
“于是就回来继续当老师?”
钱新霖摇头苦笑道:“除了回堤岸,我还能去哪儿?”
刘家昌打听过,他过得非常节俭,每月薪水几乎全部拿去接济那些随他一起回国抗战,却没能一起回来的学生家长,现在想来应该是内疚。
在波澜壮阔的民族主义思潮影响下,加入越盟后来又脱离越盟的人多了去了,其中甚至包括越南国元首保大。
李为民无法确定他现在与国民党或越盟到底有没有联系,知人知面不知心,也没办法去查实,便似笑非笑地问:“钱先生,这么说我可以信任你?”
钱新霖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淡淡地问:“李先生,你为什么跟我的学生说那些,为什么这么小心,你到底想把我的学生往哪条路上带?”
“看来你一样不信任我。”
“生命太宝贵了,我已经错过一次不能再错。李先生,作为老师,我要对他们、对他们的父母负责!”
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李为民感觉可以相信他,若无其事地笑道:“我想做的就是他们正在做的。居安思危,既然两边全指望不上只能靠自己。如果钱先生非要刨根问底,我可以归纳为四个字---‘抱团取暖’。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承担一些义务,争取能争取到的权利,想方设法拓展我们这些华人的生存空间。”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不信您拭目以待。”
第二十八章坦诚布公
下午六点,准时出发。
大少爷是乘坐飞机或“大中华”号特等舱的人,能屈尊降贵坐自己这条小货船,船老大和船工们受宠若惊、兴奋不已,下午把机器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生怕航行中抛锚耽误少爷大事。
听说他要去办一件“大事”,钱新霖决定跟来看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条货船不仅被改装成一艘武装商船,连船舱都被布置成一个移动指挥部。
航运公司小林独占一间舱房,戴着耳机坐在电台前专心致志敲击电码,滴滴答答的收发报声响个不停;中间舱房里摆着一张长桌,桌上摆满今天的报纸,舱壁上挂着一幅大地图,仔细一看居然是军用的。
“马公子、吴公子和郭少爷要邀请吃饭,刘先生帮您推掉了,说您公务在身没时间;航运公司阿辉说桑德森教授今天在市区转了转,并打算明天去郊外农村实地考察。考虑到城外不安全,阿辉建议他向使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