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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韧问:“不好过吗?”
“那几天,我住在红姨家里,红姨回来的时候,跟我说了,说你和木代应该是掰了。”
罗韧笑,就手把饮料放到脚边,这个花圃不是精心打理,总有点野草疯长的颓败感,太阳差不多落山了,花草上的光都黯淡下来。
有一句话挺对的,看到物体的颜色,是因为有光进入眼睛,想想看,黑暗来临,不管是怎样的姹紫嫣红,只要没有光,看到的,就都是漆黑一团了。
罗韧说了句:“其实挺复杂的,这些天,我也想了好多。”
炎红砂惊讶:“你想了好多吗?我以为你没想呢,你看着就跟个没事人似的。”
罗韧说:“我从前,在菲律宾的时候,有很多过命的兄弟,交情最深的一个,是个日本人,叫青木。”
炎红砂撇嘴:“我不喜欢日本人。”
“青木中文说的很好,喜欢中国文化,他说,他最喜欢的中文词是两个字,心田。”
心田?炎红砂皱眉:很特别吗?
“他说,每次想到这个,就觉得很玄妙。每个人生下来,心都是四四方方一块地,然后,你给它播种,这块地就随着人生岁月去枯荣,然后渐渐面目全非。”
他伸出手,点住自己的心口,看炎红砂:“我这里,哪里长的茂盛,哪里一片枯萎,哪里是有颜色的,哪里是光照不到的,哪里是毒虫出没的,你会知道吗?”
炎红砂听的怔愣,觉得有点道理。
她问:“那你想了些什么?”
“在想,这个木代,跟从前的小口袋,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后来我想着,做人不应该把问题复杂化,人总是会变的,只要我和她之间,相爱的基础还在,我就能接受这种变化。”
炎红砂不明白:“相爱的基础是什么呢?”
罗韧反过来问她:“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木代?”
“为什么?”
“你知道聘婷吗?”
炎红砂点头。
“我和聘婷从小一起长大,少男少女之间,其实总会有朦胧的感觉,说是爱有点过,是有好感。这好感可以发展,也可以止步。”
“后来我去了菲律宾,身处的环境不同,时刻会有危险,自然而然的,会觉得,一个人好些,不要去拖累好姑娘。”
期间抽空,回了一趟小商河,那时,聘婷已经长成,有一天,她含蓄的,对他表达心意。
炎红砂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罗韧笑:“聘婷是这样的,她是很害羞,很含蓄的姑娘,她喜欢你是不会说出来的,她会用暗示、种种话里有话,希望你明白。”
炎红砂急死了:“那然后呢?你拒绝了是吧?”
罗韧说:“我也说的很隐晦,说了自己处境复杂,短时间内不会考虑个人问题。”
聘婷当时没说话,但是第二天,罗韧看到她,眼睛肿的不能看。郑伯怕是以为他欺负了聘婷,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后来离开的时候,聘婷送了他一条项链,说:“就当是亲人对你的祝福,一定要收下。”
听起来,好像……还好,炎红砂松了口气。
罗韧看她:“你觉得,我当时的心理是什么样的?”
炎红砂想了想:“如释重负?”
罗韧摇头:“说实话,是有点失落的。”
炎红砂的眼睛噌的就睁大了。
罗韧笑:“对,这就是男人的心理。一个人面对艰难处境的时候,为了不拖累她请她走,她立刻就离开,跟她不走,还是争取站在你身边,对你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后来遇到木代,从没见过那么可爱的姑娘,一逗就急,吓坏了也哭,就总想逗她,也会对她亲密——那时候没多想,就是普通的,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就想靠近。”
“但是紧接着,收到一些消息,有一些旧事未了,那时候,我又觉得时机不对了。”
罗韧的唇角现出温柔的微笑。
当时,木代怎么说来着?
她说,我只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最好的时机,就是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的时候。
木代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让罗韧很意外,这个可爱的姑娘,她对爱有一种勇气,没有红着眼睛被吓退,反而红着眼睛瞪着你,瞪的你哑口无言。
罗韧笑:“就是从那个时候。”
那以前,只是把她放到眼睛里,那以后,忽然放到心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