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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得突然,她来不及细想,就听见他低沉的声音继续说了下去,“你须记得,昨日不过是一段回忆,而明日不过是一场梦,唯有活在每一个今日,方才能教每一个昨日成为可堪品味的回忆,亦教每一个明日成为可堪期待的美梦。”
烟络茫然地点点头,不知他为何忽然说这一番话。
他望着她,柔和地笑了起来,雾气缭绕的眼神里竟然是一派难得的清明,“怎可教昨日缚住今日,因明日而忧患今日?烟络,做人应当无惧无悔,要相信,你爱的人,终会爱你。”
“师父?”她终于明白了他这一席话的意思,心中一暖,笑着拜了下去。
是啊,师父说过,后先不与时花竞,自吐胸中一段香;亦教诲她,哀乐不动,不为外境而牵动流转;最重要的是,教会她在经历那样的心灰之后,仍旧能够勇敢去爱。
晴天了啊,天高云轻。
烟络望了望窗棂外的碧空如洗,心情也现出了一丝微弱的阳光——苏洵的病,仍是心头萦绕不去的阴霾。记起遇刺的那一幕,不知自己已昏睡了几个时辰,她一着急想要起身,却发现浑身上下半点动弹不得,心中一凛,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并非在御史府中!
透过白底青花的幔帘,望见的是一间小小的竹屋。室内陈设极简,不过一桌一椅一榻。纹理清晰的木桌置于窗下,其上整齐地摆放着笔墨纸砚。轻风过,撩起同样是白布青花的窗帘,便映入一窗青天碧草。在草叶的清气中,微微泛黄的宣纸被风吹落榻前,是一纸密密麻麻的小字——赵体,柔美飘逸而不失端庄严谨。
烟络微微一怔,疑惑地盯着地上的宣纸良久。
窗前一抹白影迎风而立,空气中忽然有了几许湿意。
烟络侧过头去,看着他柔润如水的眼睛,低声道:“师……父?”
白影来到榻前低头看她,眉心一蹙,轻轻唤她:“烟络。”
烟络脸色苍白,却粲然一笑,“真像做梦一般。师父怎会来?”
容若看定她,神色肃穆,“碰巧而已。”
“哦。”烟络也不戳穿他,眼睛瞥了瞥地上的宣纸,“师父在感伤什么?”
容若顺着她的目光低眉看去,微微抿唇,道:“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你是指这一句么?”
“嗯。”烟络点点头,示意他坐到榻前来,“师父不写这首词已经很久了。”
容若坐下,一手取脉,“亦是有些时日未至京城。”
“师父来过?”
容若不置可否。
烟络瘪瘪嘴,嘟囔道:“师父好狡猾。师父明明跟在我身后,却假装不认识我,假装未曾做过什么。”
容若听了这话,轻轻勾起唇角,便撩起一朵小小的笑花。他不过微微一笑,却顿生一室撩人的轻柔气息。
虽已是五年之后,烟络面对此情此景之时,仍是不由屏息。
“烟络……你仍是这样。”容若轻轻叹气。
烟络眨了眨眼睛,故意答道:“怎样?”
“不说也罢。”他站起身来要走。
“师父!”烟络急着要撑起身来,却发现完全无法用力。
容若驻足看她。
窗外一片青天碧草,却也美不过窗前那一抹白影优雅异常。
“苏洵呢?”烟络着急地问。
容若罔若未闻,反问道:“睿王爷呢?”
“睿王爷?”烟络愣了愣,“师父为何问起他?”
容若良久不语。
“师父命烟络出谷难道原是为了他?”烟络清亮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他波澜不惊的脸。
容若道:“烟络放弃的,为何是睿王爷?”
“睿王爷?”烟络笑了起来,“师父不明白烟络吗?即使没有苏洵,我也未必和他走到一处。”
容若闻言,好看的眉心轻轻蹙起。
“师父为何对苏洵避之不提?”
容若仍旧闭口不答。
烟络紧紧盯着他严肃甚至有些凉意的脸,缓缓问道:“烟络若求师父救苏洵,师父会答应吗?”
容若静静看她,神色里有一丝复杂的情愫,不置可否地行至窗前,只留给她一个沉默的背影。
“师父,烟络原本弄不明白贺铸的悼亡词里何以会有那样深切的悲痛。师父当时的模样,烟络虽不敢多问缘由,却隐隐能够猜到,只是觉得无法感同身受地理解罢了。而现在,我或许能懂师父当年写这首词的感受。”烟络侧头望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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