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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不能就这样光着就上车,何况去那么远。”
朱紫容看看老叶,抹一下泪,说:“好,他就交给你了。我去去就来。”徐长卿说你放心,我会看着的。朱紫容松开握着老叶的那只手,弯腰在老叶耳边说:“我去去马上就来,你要等我回来,听见了吗?”
老叶完全没了反应,躺着一动也不动。
朱紫容狠狠心走了,不多时便穿好棉衣毛裤围着那条枫红色的围巾来了,手里还抱着老叶的全套衣服。
徐长卿接过衣服来,帮着朱紫容把衣服替老叶穿上。医务室里烧着电炉取暖,屋子里倒是不冷,老叶身上有一件朱紫容的黑色呢大衣,身上又盖了医院的棉被,但身上冷冷的,一点温度都没有。朱紫容摸着他冰冷的脸和手,眼泪一滴一滴都掉在老叶的身上。徐长卿把老叶的衣服全部穿好后,才回宿舍去穿自己的衣服。
老天妒人
徐长卿和朱紫容在急诊室里陪了老叶一夜,这一夜几乎没把两个人的心从嗓子里提拉出来。这一夜老叶嘴里不停地吐着淡红色的血水,口唇青紫,脸却白得吓人。值班医生限于医疗器械和业务水平,除了做做基本的冻伤护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两个人眼巴巴地等着天亮。徐长卿看一眼床上面无人色的老叶,再看一眼窗外泛着银白光的夜色,心想这样的雪天,不知明天可不可以开得出车去。山道弯曲,积雪堆积,哪一个司机敢在这样的天气出车。
朱紫容握着她的一方小手绢每隔一分钟擦去老叶嘴边的血迹,眼睛几乎没有离开过老叶的脸。她那块淡绿色的手绢不多时已经被血水浸透,医生用镊子夹了一大叠消毒纱布递给她,朱紫容抬起脸来朝医生点头示谢,又低头替老叶拭血沫。
徐长卿把她的哀容看在眼里,心里为他们伉俪情深而感动,却又忍不住疑惑关于他们夫妻的风言风语。明明朱紫容是深爱着老叶的,而老叶对朱紫容的爱也是不容怀疑的,难道只是这年头不好,把两个原本应该风光无比美满幸福的人受命运的捉弄,因此弄到了这个地步?如果在太平盛世,老叶可以是一名市队围棋选手四处参加比赛,平常日子舞文弄墨,摆弄一些小手艺,给美丽温柔多情的妻子做个紫铜火锅打个沙发,青年宫有书画展,溜冰场去滑旱冰,或是文化广场去跳交谊舞,红五月参加歌咏比赛,日子过得多姿多彩。而朱紫容会因有这样完美的夫婿受到小姊妹的羡慕,星期天回父母家还能撒撒娇。工间休息时为自己和老叶打一件毛衣,买一块花布和姐妹套裁衣服。哪怕是住亭子间阁楼也会把屋子布置得大方优雅,墙上会有老叶亲手裱的字画,屋子里是整套的捷克式的调羹脚家具,五斗橱和方桌写字桌上都放了八个米厘厚的磨边玻璃板,下面压着朱紫容钩的挑花线钩花方巾垫子,还会在中间压几张两人从小到大的照片,五斗橱上有刻花车料玻璃花瓶,里头插着绢花。小家庭的舒适安逸会让所有去过的朋友眼热。如果徐长卿去玩,老叶会拿出换了几道手淘来的外汇券从华侨买的咖啡煮了请徒弟喝,一边下一盘围棋,一边指点徒弟。旁边朱紫容忙进忙出,在楼梯间的过道上用煤油炉子煮出四鲜烤麸和葱烧鲫鱼。
这样的日子想来不只出现在徐长卿的想象中,也同样时常徘徊在老叶和朱紫容的幻想中。那么能干和气善良美丽的两个人,就这样埋没在了大山的深处,在赌桌上浪费时间和生命。徐长卿想到这里,不敢再看朱紫容。她的眼中有泫然欲坠的眼泪,眼睛只是看着病重的老叶,丝毫没察觉到徐长卿的窥视。
夜晚就这样在两人各自的心事中慢慢走过,天亮的时候,有一线光从窗□进来,明晃晃的闪了两人的眼。朱紫容一惊而醒,对徐长卿说:“像是出太阳了。”徐长卿跑到窗前向外一张,回头说:“真的晴了。这下叶哥有救了。我去请司机老王出车,他和叶哥关系好,肯定愿意帮忙。”朱紫容说:“好,快去吧。”徐长卿抬脚就往外走,朱紫容忙叫住他说:“外面冷,穿上大衣。”徐长卿回身抓起军大衣,掀开急诊室的棉帘子出去了。
徐长卿跟老王一讲明老叶的情况,老王二话不说就找到车队的队长,说要送老叶去后方基地的医院。老叶在厂里名气大,车队队长和他交情也不错,马上把钥匙交给了老王,说出车单他会填,让老王一路小心,雪积在路上车子难开。又问了徐长卿一些关于老叶身体的话,最后说不耽误他看病,你们快去。
老王和徐长卿坐上了厂里唯一一辆面包车,从车库开到厂医院,徐长卿跑进急诊室,告诉朱紫容车子已经等在外面了,医生和朱紫容把老叶从病床挪到轮床上,身上身下垫盖了两床棉被,不敢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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